聶辛荷突然覺得好累,好疲倦。眼前一陣陣黑暈,之後便沉沉入睡了。
醒來的時候,房間內已經點上了燈,燈光柔弱,映著夏宇飛軒的臉,他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盯著自己,那麼柔和,那麼溫暖。
「王爺,我們去看看沐郡主吧!」聶辛荷扶起,休息了一下,她感覺好多了。
夏宇飛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感覺怎麼樣了?大夫!」他對著門口大喊了一聲。
「王爺!」聶辛荷還來不及反應,大夫已經走了進來。
原來,夏宇飛軒害怕吵到辛荷,就早早命大夫在門口候命,等她醒來再替她看看。
「王爺,我沒事!」
「聽話!」夏宇飛軒握起聶辛荷的手,他的手,無比的暖和,一隻大掌,緊緊地包圍著她的手,就像保護著受傷的幼雛,那麼細心,那麼小心翼翼。
瞬間,房間內的聲音都停止了運轉,聶辛荷可以清晰地聽到窗外風敲打樹葉的聲音。
「王爺!」大夫起身,「王妃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最近三個月,要倍加注意身體,不能受到刺激。」任何孕婦都是這樣,何況是聶辛荷。
「謝謝大夫!」夏宇飛軒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琉璃便進來將大夫領了出去。
夏宇飛軒此時才綻放出安心的笑容,讓聶辛荷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默默地看著她。
燈光下,她的臉,那麼清晰,眼底氤氳著一層暖暖的濕氣,櫻唇飽滿,讓人憐愛。
「王爺,不必擔心,辛荷會照顧好自己的!」她看出了他的擔憂,便說道。
「你讓我怎麼能不擔心呢,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一萬顆心也放不下啊!」說完,他悠長地吐了口氣。
「王爺,為了王爺,為了孩子,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你答應我,禮王府就不要去了,我等晚間過去瞧瞧,所有的事情再一一向你稟報怎麼樣?」夏宇飛軒無論如何,是不會讓她離開王府的。
「王爺,我~」
「我知道你對沐郡主的感情,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就當是為了我好嗎?辛荷!」他的目光,充滿了企求,那麼急切。
聶辛荷原本想再說什麼,現在也只能點點頭,免得讓夏宇飛軒寢食難安。
「我們先吃飯,等你吃了飯,我就過去!」此時,琉璃已經將飯菜端了進來,夏宇飛軒將聶辛荷抱了起來,直到出了裡間,才讓她下來。
夏宇飛軒急匆匆吃了飯,便動身前往禮王府。外面已經掛上了白色的喪儀,王府上上下下,進進出出,行色匆匆。
夏宇飛軒無奈地歎了口氣,管門的小廝認得夏宇飛軒,便迎了上來,「華王爺!」
「帶我去見見禮親王!」
小廝將他領了過去,一路上的風景,好像也黯然失色了。所有的景物,都沉寂了。燈火隱約不明,更生一種悲慼。
小廝將他帶到香閣,外面白色的簾布十分刺眼。夏宇飛軒揮了揮手,示意小廝下去,自己一個人掀開簾子進去。裡面並沒有點燈,夏宇飛軒隱約看見牆角窩著一團黑影,那麼孤獨。
他從未見過禮親王這個樣子,黑暗中看不見他的神色,但是能感覺到他渾身冰冷的氣息,似乎止不住地顫抖著。
「弟~」夏宇飛軒輕輕地喚了一聲。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我誰都不想見!」禮親王的咆哮聲呼嘯而來,驚天動地。
隨之而來的是,陶瓷破碎的聲音。
見著這情形,夏宇飛軒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起,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黑影中,看見那張如死屍一般發白的臉,頓時一驚。他的手,拂在他的肩上,卻瞬間如被電到,一下子被甩開了。「滾,滾!」這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吶喊。
夏宇飛軒原本以為,這個弟弟的性子跟他完全不一樣,他對待感情,也不過是抱著玩玩的態度,現在看來,倒不像是那麼回事。對於沐郡主,他還是付出了真心。
但是,人已經走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他出來之前,聶辛荷將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向他講明了。只可惜,多情的人太執迷,此番悔悟已經來不及了。
「別這樣子!」夏宇飛軒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理解禮親王此刻的心情,他想將他扶起來。
沒想到,當他再說觸碰到那敏感的身體時,禮親王卻突然一股腦地站了起來,伸手掐住夏宇飛軒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的幸福!」
他的樣子,如同一頭沒有理智的野 獸,完全不受意志控制。他的每句話,都深深印如骨髓,令人森冷。
他的力度是那樣的大,一點一點地加深,夏宇飛軒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只是緊緊地攥著他的手,雙方的力量相持著。
忽而,外面的人擁了進來,拉開了兩個相持的人。
禮親王惡狠狠地盯著夏宇飛軒,像得了失心瘋似的,只剩下喘息。
「華王爺,您還是先回去吧,我家王爺現在情緒不穩定,恐怕~」下人們不敢將那個不好的結果說出來。
看禮親王的樣子,夏宇飛軒的心裡極為痛楚,他知道,沐郡主離去了,禮親王的心也丟失了,神智已經不清了。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小時候一直和自己爭搶東西的弟弟,那不依不饒的樣子。額娘臨終前的囑咐,她手上的力度,是那麼深刻。而現在,夏宇飛軒再次瞥了一眼禮親王,閉上眼睛的瞬間,一顆眼淚無聲地落下。
他只是慘然地說了一句,聲音近乎沙啞,「好好照顧禮親王!」便邁開了步伐。
他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得這樣深切。也不知道,那個四處留情的弟弟,居然也能為了一個人,落到這樣的地步,也許這是報應。他發現,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他,只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