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雖然那事情迫在眉睫,但沒有樓青語的消息,夏宇飛軒便表面做做事情。
比起國家大事,聶辛荷在他的心中更為重要,若不是為了辛荷,其他一切也都是浮雲。
整日陪聶辛荷遊園、餵魚、賞花,幾日下來,聶辛荷的身體漸漸好轉,因為之前的病留在病根,這一直是夏宇飛軒心頭的硬傷,這幾天一直在身邊細心照料著。
聶辛荷的臉色依舊恢復,那凝脂般的肌膚,在微黃的陽光下,隱隱透出胭脂的暖色,雙眸微垂,感受現在的寧靜。
「在想什麼呢!」夏宇飛軒從背後輕輕地攬著她,兩個人相依,與這秀美的湖光山色構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感覺好奇妙,有一個生命在我的肚子裡,慢慢成長~」聶辛荷的聲音極輕極緩,手也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夏宇飛軒的唇,輕輕地貼著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圍繞著她,只聽得他的聲音是那麼溫和,那麼甜膩,輕輕地在她耳邊咬著隻言片語,就像沉睡中嬰兒的囈語。
「我感覺我好幸福,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辛荷,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他覺得,只有此刻,他和辛荷的生命是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因為這個孩子,兩個人已經不可分割,就這樣子,一輩子緊緊聯繫在一起。
「因為王爺,我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聶辛荷緩緩地開口,因為禮數,她對夏宇飛軒的稱呼「王爺」一直沒有改變,她不僅不會覺得這樣陌生,反倒覺得有些親切。偶爾也會直接喊「飛軒!」,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尊卑之分。
「我知道,這一路來,讓你受了不少的苦!」夏宇飛軒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還有一絲拂不走的愧疚。他眼眸深鎖,眉頭微蹙,目光緊緊鎖在那不遠處的湖面上。湖水被陽光照耀著,顯出異常刺眼的光芒,令人有些神色恍惚。
「不!王爺千萬別這麼說!」聶辛荷知道夏宇飛軒想說什麼,反身有食指點著夏宇飛軒的嘴唇,「王爺,你知道我現在最高興的事情是什麼嗎?」
「是我們的孩子!」
「除了孩子!」聶辛荷的眼睛閃爍,嘴角帶著明朗的笑容。
夏宇飛軒注視著她,彷彿想從她的眼底讀出什麼,但她的眼裡如一汪清泉,清澈見底,全部都是自己的影子。他只好搖搖頭,「是什麼?」
聶辛荷的掌心移了過來,貼在夏宇飛軒的眼睛上,自己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現在呢?」
她感受著他的心思,他感受著她的想法。
「是我的眼睛?」夏宇飛軒脫口而出。
「是啊!」聶辛荷將手放下,兩個人心有靈犀,「王爺的眼睛好了,能看見辛荷了,是辛荷最幸福的事情!」
「辛荷!」夏宇飛軒想要說什麼,但覺得什麼都是多餘的,此刻只有這樣緊緊地摟著她,只剩下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是啊,以對方的幸福為幸福,讓彼此都幸福,才是最美好的人生。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只要他快樂了,她便快樂。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王爺!王爺,王妃,不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十分急促,隨之奔跑著腳步,起起伏伏。
「琉璃,你什麼時候這麼不穩妥了!」聶辛荷轉過臉來,「什麼事,慢慢說!」看琉璃喘成這樣,又聽到「不好了」,聶辛荷心裡頓時沉了下去,只是還這樣訓著琉璃。
琉璃跑了過來,方才看見夏宇飛軒,眼眸流轉,嘴唇微抿,支支吾吾,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她十分焦急,但是卻不能馬上說,將所以的急切都揉進了手中紫色的小方巾中。
夏宇飛軒嘴角勾起,會意,鬆開聶辛荷,「我去書房!」
「哎,王爺!」聶辛荷拉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他不必迴避,「琉璃,對王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是!」琉璃答應著,這才說,「王妃,聽說、聽說沐郡主自盡了!」琉璃咬著嘴唇,緩緩地說。那嘴唇卻越咬越蒼白,似乎滿腔的悲慼都漸漸蔓延了上來。
夏宇飛軒瞪大了眼睛,聶辛荷驚叫了一聲,差點暈了過去。她只是扶著自己的胸口,久久沒有說話。
沐郡主,真的是沐郡主嗎?她為什麼這樣做,她的孩子,不是才剛剛出生。聶辛荷停不住思緒的蔓延,所有的悲傷如漫天的飛雪頃刻間席捲而來。
「辛荷,辛荷!」夏宇飛軒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也非常訝異,但是聶辛荷現在的狀況,更令他擔憂。
「王爺,我沒事!」聶辛荷只是覺得嘴唇乾澀,口乾舌燥,此時呼吸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琉璃,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怎麼知道的!」夏宇飛軒正色道,依舊能感受到懷中聶辛荷的顫抖。
「王爺,王妃讓琉璃過府給沐郡主送些補品,但是琉璃一進府,就聽到府裡哭聲震天,一打聽,才知道是沐郡主出了事情!」
「是沐郡主嗎?為什麼?為什麼?」聶辛荷緊緊地揪住夏宇飛軒的衣領,一顆晶瑩的淚珠悄悄地滑了下來。
「聽下人私底下的議論,禮親王那件事情,讓沐郡主給知道了。沐郡主受了極大的委屈,所以趁王爺不在的時候,懸樑了!」
聶辛荷聽了這番話,心頭再是一揪,差點就背過了氣。還好夏宇飛軒緊緊地抱在懷中,呼吸才漸漸又恢復了。
聶辛荷的眼淚,比那驟雨還有急促,紛紛揚揚地落下,想起那日沐郡主成親之時,看她那笑靨如花的面容,是多麼可愛可親,她的一顰一笑,還那麼清晰,現在卻成了亡靈,冰冷地躺在棺木裡。
又想起那可憐的孩子,才出生幾天,就沒了娘親。作為母親,若不是受了無法容忍的委屈,定是不會拋下那麼幼小的孩子。
她心裡又是恨,那沒良心的禮親王,為什麼紅顏就如此薄命,但是她已經無能為力,只剩下無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