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別激我—我不吃這一套,要是我是這麼好激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張德建老神在在的抽著煙,噴著煙霧說道。
好吧,四爺端著木盒,輕輕的撫了撫,打開盒子,一股書香立即傳來,和酒香淡淡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朦朧的味道,四爺的身影似乎也朦朧的起來、
——這套宮廷七十二式姿勢全解和原版金瓶梅全集,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本來我想我老了,也幹不動了,想贈與有緣人,看來,只能跟著我到黃土裡去囉——
說完,四爺又是一陣歎息,拿出了其中一冊,很順便,很隨意的翻開一看,裡面那不雅的古怪的姿勢立即浮現在張德建眼前。
低俗——張德建一把搶過四爺手中的小冊子,一邊翻開看來——嘖嘖,這真是好東西,而且註解真是通俗易懂啊,哎呀,這些皇帝老兒,還真是頗費心思,怪不得生那麼多兒子——呃——
張德建將盒子搶了過來,然後將書裝了進去,對著四爺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好歹也是江湖中地位超然的人物,怎麼能用這麼低俗的東西來贈好友,真是無恥,你這樣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家老婆嗎,你讓我顏面何存?
隨便吧,你走吧!四爺揮了揮手。
張德建捧著盒子,聽了四爺的話,卻沒有離去,望著四爺說道:「需要我的時候,請說一聲!
這句話,張德建原本渙散的眼神漸漸聚焦,捧著盒子,就想捧著至寶一樣的,對於朋友,那怕是一杯清酒,都是值得拚命的一件事。
沒有了,過你幸福的日子去吧,但願,但願——四爺沒有再說下去,張德建轉過了身,這一代梟雄似乎有很深的難言之隱,如果再不離去,也許,那半世的英名,就要毀在自己這個好朋友的手上了。
張德建推開了門,唐福就站在門邊,看見張德建他微微的額首。
好好照顧四爺——對於這個幽靈般的人,張德建還是感覺腳踏實地做人比較實在,至少輕浮的人是不能讓人相信的,也許——
唐福沒有說話,望著眼前這個男人,輕輕的額首,然後關上了門。
門外的人不知道,門內的人已經兩行清淚,當一個梟雄落淚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到了盡頭,這也許就是人生,在給予你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會讓你知道什麼事失去,也許,人生再風光,到最後,無非就是在那四尺見方的盒子裡,也許,有些人連那個盒子都沒有,又有多少人為了那四尺的盒子奮鬥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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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瞬間的事
張德建從這古色古韻的宅子裡出來,手裡還捧著那個木盒,沉甸甸的,對於有共同愛好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珍貴的禮物,而且,這樣的禮物,比起那些真金白銀,鑽石寶石來說,要來的珍貴的多。
望著朦朧的月色,他知道,從來不輕易低頭的老傢伙,這次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而且,這個麻煩是不可以的避免的,而且,連到他這種位置,這種地界上的人物,都作出了無力之感,這顯然有些不可思議,而且事情遠遠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的多。
張德建從口袋掏出了煙,點上,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思緒也隨著煙霧蓬勃而出。
血雨腥風走過了幾十年的四爺竟然會這般惆悵,雖然他可以的表現出了樂觀的情緒,張德建感覺胸口也沉甸甸的。
他應該做點什麼,是應該做點什麼,至少對於好友是這樣,朋友並不多,張德建一向很珍惜這樣的友情。
他掏出了老式的V8手機,這台手機還是四爺幾年前郵寄過去給他地,雖然,他對這些電子設備一向不感興趣,不過基本的通訊工具還是要的,一個現代化的傭兵組織的頭領,如果不懂得信息化戰爭帶來的效益,那麼你就基本上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所以張德建並未真正懂得四爺送給他這台看似貌不驚人手機的用意,但是他懂得四爺的心意,一個一向心思縝密的人,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正如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樣。
公孫——你現在馬上到台海深林小園裡來,我有點事情讓你做!張德建撥動了公孫策的號碼,在台海,現在,他唯一能值得信任的就是公孫策了,並不是不相信巨彪,而是因為巨彪在台海過於顯眼,當然這種事情是要找暗地裡出面的人,當然,他要做的就是玩陰的,他一向不是一個明面上做事的人,這樣做四爺的面子也過不去。
要說到玩陰的,張德建掛掉電話後,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原本微微翹起的幅度,漸漸的鬆弛下來,這個人做事,他實在是太放心了。
但是——在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
轟——的一聲巨響,將張德建震的頭腦頓時轟的一片空白,當然,這比那些戰場上炮火力量要小的多,可是在台海能出現這樣的火力,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房屋順便的崩塌而玷污出來的灰塵,讓張德建摀住了鼻子,他不得不彎著腰,這樣才能足夠的避免飛石讓自己死於非命,作為一個經歷戰場無數生死的人來說,生命顯得比什麼都要重要,只有活著,才能繼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夢想,雖然,現在他毫無夢想可言,但是他依然想活著,因為,雖然短短的幾十年,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灰塵迷住了張德建的眼,一下子他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飛巖走石因為減少了衝擊力而慢慢的濺在張德建的臉上。
瞬間的事情,這座原本古色古韻的小院,這座住著一代黑道梟雄的小院立即化為了灰燼,出了微風帶著細細的帶著花香灰塵顯示著這座小院曾經輝煌過,優雅過,其他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可是,原本的連保鏢呼喊聲都沒有,張德建吐掉了口中的灰塵渣子,甩掉了因為巨大衝擊力,而已經完全熄滅的煙蒂,手中卻還是緊緊的抱著四爺送給自己的那整套書,急急的衝進了廢墟之中。
沒想到來的這樣快,沖巨大的波浪中恢復清醒的張德建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念想。
房間就像是發生了小型的七級地震,那片百花叢在這樣強烈的衝擊下已經不在,花好看,但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空中還有花瓣在飄舞,那幾棟小築自然也成了沙石,張德建感覺心跳在加速,在這裡,原本以為在國外才會發生的事情,在國內竟然會發生這樣強悍的爆炸案,這簡直太可怕了,這到底是誰,這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夜空突然變的壓抑起來,這讓張德建感覺開始壓抑,一種無形的的壓力,這應該是恐懼嗎,如果恐懼的話,自己的手不應該是顫抖,不應該是挪不開腳步嗎?
可是,張德建一點感覺都沒有,站在原本樓宇有些密集,現在變成了一片瓦礫的院子,張德建並沒有覺得心胸開闊多少,反而大團團的虐氣從心底生出,直到此時,他的手才開始微微的顫抖,他的拇指關節卡卡的作響,捏著木盒的手深深的陷進了進去。
風又開始吹,吹起了一片沙石,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漩渦,當漩渦消失的時候,張德建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四爺死了,這很顯然的,可是,他卻沒有要蠢到拚命的去挖好友的屍體的衝動,這些,警察自然會去代勞。
警察也算來的快,畢竟,這裡住著的人物大家心照不宣,而且出了這麼打的爆炸案,作為職責,自然是要來調查調查的,至少也應該搜索生還者,不過,這好像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面子上還是要做的,四爺在台海名流界影響頗深,而且,勢力遍佈了整個華東地區,如果不做的像模像樣,這肯定會引起一場極大的騷動。
一切都變的灰飛煙滅,這裡面除了沙石就是瓦礫,雖然五彩的警燈和救護車燈閃爍和後趕來的大批武裝警察,卻只不過是曇花一現,除了留下警戒帶和幾個看守以外,在也看不到什麼別的東西。
車只是靜靜的停在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中,車內煙霧繚繞,他們甚至連煙蒂都是按在了車內的煙灰缸中。
非常之間做非常之事,現在每走一步都得非常小心,這和以前的游擊戰不同,以前可以跟對手玩遍整個歐洲,可是,現在,他們能去哪,確切的說,張德建能去哪,現在,他的根就在這,他在明面上。
這是一場艱難的戰爭——。
當深吸了一口香煙以後,火苗點亮的那剎那,朦朦朧朧的照著張德建深邃的臉,他的五官從未如此清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