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安芸的誠懇哀求,劉駝背為難地說道:「這,這該如何是好?」
周楊也被安芸的哀求打動了,忙對劉駝背說道:「她的話也道理,請您饒恕它們吧。」
賽采妹卻對周楊說道:「你有所不知,這是有區別的。安芸雖然是孤魂野鬼,也曾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害過人,可她本性是好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旦解開了她的心結,她就不會危害生靈的。可那些冤魂卻不一樣了,它們本來是被害死的,在死之前,又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這樣一來,魂魄中聚集了強烈的怨恨。再者,這麼多年以來,它們又被困在這裡,眾多冤魂聚在一起,彼此還會激發出更多的怨恨。它們又不像安芸那樣,魂魄中始終抱定著一個目的,保護自己的孩子,這本身就是一個善意的念想。而那些冤魂的魂魄中沒有任何善念,只有怨恨。這是很可怕的,如果能夠一直困在這裡還好,一旦放縱出去,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況且,現在我們如果不打發掉它們,連我們自己都會有危險,更不用說接近那千年嬰屍了。」
既然如此說,周楊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不由歎了口氣,為難地看著劉駝背。
沒想到劉駝背卻對安芸說道:「你真的不想我傷害它們?」
安芸本來聽了賽采妹的話已經絕望了的,現在聽見劉駝背這麼問她,又有了希望,忙點點頭。
劉駝背說道:「不傷害它們,我也有辦法,不過,除非你願意自己去冒險。」
賽采妹驚道:「師父……」
劉駝背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周楊也擔心地看著他,只聽他又說道:「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它們擋在前面,我們根本過不去。如果你真要可憐它們,我可以用紙人將它們引到冥洞另一端的水潭去,但這一路,我的紙人恐怕不熟悉路徑,就需要你在前面帶路。不過這會非常危險,如果一旦激起那些冤魂的憤怒,它們會發瘋地追趕你們,我的紙人倒沒什麼,恐怕它們連你也會撕成碎片。」
周楊立刻反對道:「不行,這太危險了。你還要救你的孩子呢,怎麼可以去為那些沒有善念的冤魂冒險呢?」
賽采妹卻想的是另外的問題,她不無擔心地提醒師父道:「師父,恐怕不妥,就算成功了,這些冤魂一旦出了這冥洞,到了水潭,它們就自由了,它們萬一飛出絕壁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劉駝背含笑道:「你多慮了,那水潭我早就考察過了。你難道沒注意到嗎?那裡寸草不生,鳥獸不著,其實是個死潭。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那裡本來就是被詛咒過的地方,如果冤魂到了哪裡,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囚禁的地方而已,就算它們看見頭頂的青天白日,也是可望不可及,出不去的。為師的如果發了善心,還可以超度它們,讓它們重入輪迴。」
聽他這麼說,安芸本來有些猶豫的,聽說可以超度它們,便不再猶豫,說道:「我願意冒險,就當是為我的孩兒積德,如果我真的不幸給它們撕成了碎片,倒省去了為我那來歷不確定的孩兒擔心之苦。」
她這話帶有明顯的逃避意味,可見她對鬼胎的來歷也動搖了信心,有點怕面對了。周楊心裡一痛,卻也無從勸慰。
賽采妹聽了師父後面的話,知道他胸有成竹,也就放了心,況且她深知師父的脾氣,別人是左右不了他的決定的,既然知道師父已經有了打算,她只能聽之任之。
劉駝背便感歎道:「難得你還有這等心腸,起來吧,我成全你便是。」
安芸起來後,劉駝背就吩咐她道:「等一會兒我安排好紙人,讓它過去引那些冤魂,你就在前面等。等紙人把所有的冤魂都引來了,我會給你指令,你就帶著紙人向水潭的方向跑。速度一定要快,你必須跑在紙人前面,如果你慢了,紙人也會跟著慢下來,被它們追上就失敗了,你也逃不掉被它們撕碎的命運,到時候我想救都來不及。
「還有,到了水潭入口,我的紙人不能遇水,它對水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不敢靠近,更不敢下水,這時候就要靠你把它強行拉下水。它一旦碰著水就沒用了,這時候你就變成了所有的冤魂追擊的目標,你必須迅速向水潭外面游去,等出了水潭,你就要以最快的速度飛上絕壁去,千萬不要回頭,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上了絕壁,就另外想辦法和我們匯合。」
劉駝背的吩咐雖然說得很平淡,但平淡中卻蘊含著無數危機,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不然不但前功盡棄,還會搭上安芸自己。為此所有的人都聽得心潮起伏,為安芸擔心。
安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劉駝背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準備吧,天黑前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劉駝背又吩咐了賽采妹和周楊不要動。然後就弄了個紙人,在紙人身上點化了幾下,並念了幾句咒,那紙人便飛快地向前面跑去。
安芸就站在前面路口等著。很快就聽見和剛才一樣的風聲和叫囂聲,這次聲音更大,更厲害,連周楊和賽采妹藏身之處都感覺到有風撩衣的感覺。
周楊和賽采妹正緊張地聽著那些聲音,突然看見前面一亮,無數豆粒大的光點匯聚成一團大光球在翻滾著追趕紙人,紙人已經向安芸站立處飛奔而來。
眼看紙人就要跑到安芸跟前,劉駝背向安芸一揮手,安芸立刻風一般向冥洞的另一端跑去,紙人緊跟在後面,而那團光球則呼呼地滾過冥洞,緊追而去。
那光球將冥洞照得雪亮,卻沒有一絲暖氣,很快就追得不見了蹤影,洞中又慢慢暗了下來。劉駝背已經尾追而去,賽采妹和周楊面面相覷,因為師父叫他們不要動,因此不知道該不該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