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師尊劉駝背帶著賽采妹和周楊跟在女鬼安芸後面,一路上指點著冥洞中的屍骨,給他們解說屍氣的形成,讓賽采妹和周楊大開眼見,竟然連身處的危險都暫時忘了。
女鬼安芸雖然見過千年嬰屍,知道它要吸屍氣,但其中的原因和冥洞的形成和作用卻一無所知。現聽紙人師尊解說得頭頭是道,皆之剛才見識了他的三昧真火,對他更是又敬又怕。
她本來一直以為苗寨中人要搶她的孩兒不過是想害她孩兒而已,就算她看見千年嬰屍,還從王詩涵嘴裡知道胎魂的一些說法,但始終還不太確信自己的孩兒真的大有來頭。現在聽了紙人師尊的說法,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又想起他剛才說的殭屍護棺是種極高的蘇禮。她就不由得想到:「如果我的孩兒真的只是個普通的鬼胎,他們為何如此重視?難道真的另有來頭?」
安芸想到這裡,不由心裡一陣慌亂,難道自己為之失去生命,並不惜以變成孤魂野鬼為代價,千辛萬苦養護的孩兒,竟然並不真正是自己的孩兒?她心裡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虛。
安芸實在忍不住,停下來,淚眼婆娑地看著紙人師尊,問道:「請你告訴我,我的孩兒究竟和這千年嬰屍什麼關係?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的孩兒,而是什麼胎魂轉化而來的?」
沒想到她突然有此一問,周楊和賽采妹都楞住了。劉駝背也很意外,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一陣慌亂。但他很快就穩住心神,想了想說道:「姑娘,你不用擔心,我雖然現在還不能確信你的鬼胎孩子是不是胎魂轉化來的,但他們弄它來這裡,要用它來為千年嬰屍招魂是肯定的。還有,傳說中的那個巫師的兒子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也還是個未知的謎。但我一定幫你解開這個謎團,不管那鬼胎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我都讓你見上一面,讓你心裡有底,如果真是你的孩兒,我也會盡量保全它,不讓他們害了它。」
安芸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便語不成聲地流起了眼淚。
此時的她和以前恐怖的女鬼簡直是判若兩人,周楊和賽采妹都不免為之歎息。
他們繼續往前走,劉駝背被女鬼安芸的真情打動了,竟然心裡酸酸地擠出兩滴渾濁的眼淚。
隨著他們的前行,山洞裡的屍香越來越濃,他們雖然吃瞭解屍毒的藥,但還是為這詭異的香味感到不安。都不說話,特別是周楊,現在沒了鬼帳,洞中的屍骨充分暴露在他面前,在幽暗的光線裡顯得更加詭異。他走在劉駝背後面,賽采妹前面,這樣前面都有人,他才沒那麼害怕。
賽采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屍骨,不過現在有師父在,所以心裡並不怕,反而邊走邊看那些林立的屍骨,對照著師父的話,去辨別哪些屍體是進來後才死的。她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什麼來,就不安地對師父說:「師父,我突然覺得這裡有些不對勁。」
劉駝背詫異地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周楊此時特別敏感,突然聽見賽采妹說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不由一陣緊張,也忙追問道:「姑媽,怎麼啦?」
賽采妹說道:「這冥洞中堆積了這麼多屍體,又有那麼多冤死在這裡的亡魂,這麼一路走過來,怎麼沒發現鬼影或者怨靈之類的東西?這有違常規。」
一句話提醒了劉駝背,他想想覺得也對,按理應該不是這樣的,為此他也想不通其中緣故。
賽采妹說出心裡想的,原本只是一種感覺,現在聽師父說也覺得確實不應該,反而心裡感到害怕起來。
沒想到走在最前面的安芸卻停了下來,轉身對劉駝背道:「我能感覺到,它們都在前面,聚集在千年嬰屍身邊。」
劉駝背示意周楊和賽采妹都先停下來,卻不說話。周楊和賽采妹都緊張地看著他。只見他將手一揚,立刻在面前出現了一個紙人,這紙人和他一模一樣。
周楊已經見識過一次他的紙人,所以現在並不感到驚訝,不過不知道他突然弄個紙人出來幹什麼,所以疑惑而又緊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紙人不聲不響地向前走去,很快就看不見了,周楊和賽采妹都捏了一把汗。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但那風很特別,忽大忽小,像在繞圈子的感覺。風聲中還夾雜著詭異的叫囂聲,那些聲音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周楊下意識地向劉駝背靠近了些,就聽見安芸說道:「那裡很多冤魂在追逐,要不要我去看看?」
劉駝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安芸不要輕舉妄動,又聽了一會兒,風聲慢慢消失了,冤魂的苦笑聲也停了。劉駝背吐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對賽采妹說道:「幸好你提醒得及時,不然,我們恐怕還沒看到千年嬰屍,就被那些冤魂撕碎了。」
周楊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知道那紙人就是劉駝背派去探路了,現在恐怕已經回不來了,並暗自慶幸去的是紙人。
賽采妹也明白了,憂心忡忡地說道:「既然前面聚集了如此多的冤魂,我們恐怕是過不去了。」
劉駝背想了想,果決地說道:「不用擔心,且看你師父的本事。」
賽采妹驚異地看著師父,又驚又喜,說道:「師父,這麼多冤魂,要怎麼對付?」
劉駝背嘿嘿一笑,說道:「別忘了師父的三味真火。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沒有我的招呼千萬不要走動,我這就去打發那些冤魂。」
劉駝背剛要走,安芸突然跪在他面前,哀聲道:「請您不要傷害它們,它們也很可憐的,被人害了,還困在這冥洞中,不得超生。」
在場三人都被安芸的舉措驚住了,劉駝背更是意外,慌忙去扶她。安芸卻不起來,繼續說道:「我能體會到它們的苦處,我也是孤魂野鬼,可我的這處境是我自願的,我不怨別人,可它們完全是被害的,這就不一樣了。如果您還要把它們給收了,豈不是對它們進行第二次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