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那晚和袁長林之間的酒喝得並不愉快,他雖然很不高興,可對副市長還不敢不尊,是以雖然仍不相信鬼怪之說,但既然已經表態要加大辦案力度,還是得認真面對。遂將胡月和古雯麗叫到辦公室,對他們交代道:「從今天開始,你們正式成立這鬼案專案組,一定給我查清楚,沒徹底查清之前,別拿鬼怪來糊弄我,更不可亂說鬼話,搞得人心惶惶。」
胡月深知這位局長的脾氣,知道他不信鬼怪,所以聽他這麼說也不好當面反駁,古雯麗剛來,還不瞭解局長大人的脾氣,本又是個心直口快之人,當即就說道:「馬局,您還不相信有鬼作祟啊?不說女屍神秘失蹤,查無所跡;也不說肇事司機身份和駕駛證的離奇;更不說這一段時間以來孕婦車禍死亡頻率的不正常偏高;單說法醫周楊給鬼取胎,並拿回丟失的手術刀一事,這可是我們親眼所見啊,還有曾村那老太太就明明是鬼在作怪,這些都是真實擺在面前的,您怎麼都不相信呢?」
馬明冷笑道:「你一個小娃娃又見識了幾起鬼怪事件?你自己有空去檔案室調幾個案捲來看看,看看上面描繪的鬼怪比你今天說的又如何,可最終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有鬼怪,你倒是捉一個來給我看看。年紀輕輕,不把心思放在專業技能的提高上,就知道在莫須有的東西上瞎攙和。」
古雯麗還想再分辯幾句,胡月忙止住她,說道:「馬局放心,不管是不是真有鬼怪,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查清,當然,我們在辦案過程中,可能會隨時匯報我們發現的情況,其中可能不乏鬼怪之說,至於馬局面對我們下屬的匯報如何處理,那是您自己的事,只是希望馬局為我們這個案子的終局性負責就行了。另外,在辦案過程中,我們如果使用了一些特別手段,只要不違反紀律,希望馬局不要干涉。如果馬局做不到這些,我可不敢接這個案子。」
馬明呵呵一笑:「你小子這是在威脅我?」
胡月忙道:「不敢,我只是覺得這個案子古怪,先放開鬼不鬼,怪不怪不說,單說案子目前危險的指向,已經明顯地針對袁副市長的女兒了,對她的安全我們可擔當不起,還有案件目標的指向好像隱隱表明可能牽扯到一個什麼大人物,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這些蝦兵蟹將更是擔當不起。」
馬明不由皺起了眉頭,沉吟了半晌,這才說道:「你們儘管放手去辦,不管這案子怎麼離奇,我們自己心裡先不要有鬼啊怪啊的念頭,不然可能會中了作案人的圈套,不利於破案。對於袁副市長女兒的安全,不用你們操心,相反,如果我們過於緊張她的安全,甚至專門給她設計保護方案,反而在社會上造成對袁副市長不好的副面效應。那個什麼鬼的威脅更是無稽之談,要這麼說來,它還威脅了我兒媳呢。」
胡月想想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向他請示道:「馬局,這個案子還有個關鍵的地方,這個我們可不好辦,得您親自過問。」
馬明點頭道:「你說的可是『安幫』?」
胡月道:「正是,如果真有這麼個『官』,沒有組織上的吩咐,借我們一個膽,我和雯麗也不敢去查,您說是嗎?」
馬明點了一支煙,也丟給胡月一支,猛抽了幾口,這才緩緩說道:「這個我可以向楊書記請示一下,不過你們現在可以先別管那個『安幫』,先查司機曾炳元,不是說他是那官的司機嗎?如果真是什麼大官,官的司機可是有編製的,應該不難查。只是要做得隱蔽點,在我還沒有明確的指示前,只能暗中去查。」
胡月眼前一亮,平時一直不太看得起這位局長,現在才突然發現這老傢伙辦案還是很有一套的。
此後,安雲就沒再出現過,醫院找不到她報了警也就不了了之。
胡月也整理了辦案思路,不再查安雲,集中精力查曾炳元。可奇怪的是,他把近五十年來的本市所有為領導開車的司機情況都查了,就是沒曾炳元的登記。又擴大了偵察範圍,包括上調、旁調官員,仍然沒有。這就奇怪了!難道登記漏掉了?可檔案室的說這是不可能漏掉的,給領導開車的司機都是經過嚴格考察和訓練的,來路不明的司機根本不可能進入小車班子。難道女鬼也在說謊?可曾炳元的母親也說兒子是給首長開車的,後來出車禍後,那位首長還因為種種原因把他們一家「趕」出城去,遺憾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兒子是給哪位首長開的車。
還得去查曾炳元的駕駛證。胡月決定仍去請教李智局長。
李智已經有點相信有鬼,況且自己這裡還有一件交通事故在掛著銷不了案,他巴不得早點破案,因此對胡月的請求無不答應配合。
胡月見了李智,直奔主題,說道:「李局長,我在想,取得駕駛證的目的就是為了開車,車輛也是有註冊的,現在我們實行的是駕駛證和車輛行駛證分別登記和管理的制度,就不知道以前車輛很少的時候,車輛的登記和駕駛證的註冊管理是否有緊密的關係。」
李智道:「你的思路很好,如果能查到曾炳元開的車問題就好辦了。不過我們一直都是把車輛登記管理和駕駛證的註冊管理分開的。又特別是現在,很多人取得了駕駛證,卻並無車可開。不過據我所知,給領導開車的司機都有特別編製,有政府小車辦單獨登記管理,政府的所有車輛都是有特別牌照的,不會漏登記,而且相應的車輛基本上都有固定的司機,如果要調動司機都要經過嚴格的組織審查並有正式調文才行,所以應該能查到。」
李智的想法是對的,他的意思就是要去查領導的司機編製,這是案件的關鍵。可胡月已經暗暗查過了,並沒有曾炳元的編制。當然馬明關照在先,先不能明目張膽去查領導,因此他不能告訴李智自己已經查過了,而且沒有收穫。只能點頭道:「您說的沒錯,謝謝提醒,不過領導是不能亂查的,得由組織部出面才行。」
李智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並沒有要你去查領導的意思。」
胡月也忙笑道:「我知道。好啦,謝謝李局在百忙之中接見我,我就不多耽誤您了。」
胡月辭別李智,更是一籌莫展,約了周楊出來,兩人找了一家茶館坐下商議。周楊雖然不是真正的警察,但以前兩人配合破了不少案,胡月一直把他當朋友,況且現在這案子已經牽扯到他,所以也不避他,有什麼疑難反而首先想到的就是周楊。
胡月將自己查的情況向他說了說,周楊也覺奇怪,說道:「我在想,那個『安幫』一定不是真名,很可能是不為人知的乳名,只有他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也有可能是假名。還有,聽那女鬼的意思,感覺那個安幫與她的關係並不光明正大,所以那個叫『安幫』的官肯定做事很隱蔽,甚至都有可能沒告訴她真實姓名。我還在想,那個曾炳元都有可能是他安排的『地下』司機,所以才沒進入編製。」
周楊的話讓胡月豁然開朗,一拍大腿道:「你說的很有可能。這樣看來我們得另劈稀徑了。對了,別人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物『安幫』,可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周楊眼睛一亮,說道:「王詩菡。」
胡月道;「對,就是她,曾炳元的表姨。」
兩人正要進一步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周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只得先接電話。
周楊接了電話,臉色大變,關了機就急急地說道:「玫子出事了,正在醫院搶救,我們快去。」
兩人趕到醫院,搶救已經結束了。
玫子死了。
玫子媽和袁長林都在醫院,兩老相擁著哭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