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長老只是閉上眼睛,臉上有著痛苦,「若是有辦法,那孩子就不會受那麼多罪了,我只能給皇上藥,至於能堅持多久,就要看天了。」
她的淚水終究是落下,呢喃著,「天最無情了。」不相信天,若是上天有憐憫之心,就不會讓朱凡受到如此折磨,也不會讓他死。
「娘娘,現如今已經沒了玉檀的事了,明日玉檀便離開。」環視著四周,「這裡已經不屬於我了,有些事情,我已經放下了。」曾經的執著都放下了,再也沒有任何留戀了。
白色的衣衫顯得那般的單薄,在風的吹舞下,慢慢的走下了城樓。
玉檀離開,沒有讓小當家知道,不想要看到小當家哭哭啼啼的樣子。
小當家在她的房中哭著抱怨,「姐姐和長老聯合起來瞞著我,現如今我也就只有長老一個親人了,雖說他對我嚴厲了點,可是我知道他是對我好,還有好多話要與他說,怎麼就一聲不響的走了?還真是狠心,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
林夕微微歎了口氣,自認為是自己的錯,可是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倒了杯水給她,要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可是她卻賭氣般的撇過去。
「我原想要跟你說的,可是長老說他不喜歡送別的場面,更不想要看到你哭哭啼啼的。」
「誰會哭哭啼啼?」她這話一說出,林夕不曾開口反駁,裡面已經傳來了不屑的聲音。
「我看玉檀長老這般做很是正確,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若是讓我選擇,恐怕也會選擇無聲無息的離開。」無痕剛剛給朱凡失了針出來。
小當家一聽這話,立馬跳了起來,指著他,「要是你走了,我是巴不得,你以為我的眼淚為誰都流嗎?哼,就算你是我半個師傅,可是我壓根在心裡就沒當你是回事。」
天痕倒是不在意她說的話,只是道,「『師傅』兩字我是不敢當,有你這樣的徒弟,我倒是覺得有些丟面子,以後你若是出去了,千萬別打著我的名號。」說著對林夕道,「皇上已經沒事了,若是沒事,那麼天痕告退了。」
林夕淡笑點頭,這房間確實需要安靜,朱凡需要休息。
天痕走到門口,卻不忘回頭挑釁道,「你若是還站在這裡,不免覺得有些礙眼嗎?」
小當家氣的直跺腳,氣憤的走了出去。
聽到床榻裡面傳來了朱凡的聲音,她不禁走到裡面,朱凡已經坐了起來,白色的髮絲映在白色的內衫上,是那般的滄桑。
「快些躺著,天氣這麼冷,看你穿的如此少。」
「外面下雪了,我想要出去看看。」他的聲音一貫的平淡,裡面卻夾雜著寵溺。
不想要他出去,可是拗不過他,只有妥協,給他身上多添加了衣衫,拿了貂皮的披風,房間的炭火點的旺盛,待會回來的時候正好。
朱凡站在後院,那裡已經積滿了雪,白色的雪花飛舞著,帶著對人間的渴望。
「果然,雪是這樣的純潔,就如你一般飛舞,可是卻終究有融化的一天。」
林夕聽出了他話中的哀傷,心頭一痛,走上前緊緊的抱著他,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胸前。
「朱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是一縷孤魂,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裡,我的心終究是歸屬於你,就算是融化也是融化在你的那片領域,所以,不要輕易的放棄,你不是說好了陪我走下去的嗎?若是你不遵守承諾,就算是到地獄,我也會去找你,向你討個說法。」
朱凡嘴角帶著微微笑意,抬頭仰望著天空,若有所思。
「若是能化成一片雪該多好,一輩子守護著自己所想要的。」
那也是她想要的不是嗎?
回到宮中,辰兒已經是快7歲了,他已經可以獨自處理事務了,和她的關係依舊那般不冷不淡,不過她已經無從在意那麼多了,她的心已經給了朱凡,連半分都沒辦法分出來了,她承認自己是個不合格的母親,若是有來生,寧願朱辰不是自己的孩子,讓別人替她照顧他。
這兩年林夕一直守著朱凡,陪著他走過餘下的時間。
他們有時候會一起批閱著奏折,他會經常給她披上披風,問她一些國家之事,但是他們從不提起別離。
她習慣為他擦臉洗腳,伺候他上床,他先是不同意,可是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他習慣摟著她入睡,每次都要看著她睡著,自己才肯閉上眼睛,可是他不知道其實每次林夕都不曾先他入睡,只是閉著眼睛,聽著他微微的歎息。
那一日,黃昏殘陽被抹上一層哀愁,籠罩著整座皇宮。秋日的冷風,無情的拍打著窗子,吹落枯黃的玉蘭樹葉飄墜了滿園。
林夕抱著朱凡坐在外面的御花園,他說,「我好想再去看一次雪,漫天飛舞,可以忘我。」
「那好,你等著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她正欲起來,手被他拉住了,他輕輕搖頭,面容蒼白不堪。
「不用了,就算現在去也來不及了,我寧願多點時間和你在一起。」
不想要難過的,可是聽到他這話還是無法承受,仰著頭不讓自己哭泣。
他滿眼帶著不捨的留戀,手輕輕的扶著她的面頰,像是要記住她的容顏。
「若是有來世,我願提前遇到你,到時候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
她猛然的握緊他的手,垂下了頭,「會的,只要我們都不喝下孟婆湯,朱凡,等我,我會陪著你一起,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後面的話帶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