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凡似乎聽見了她的哭泣聲,猛然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舒真,你在這裡嗎?我聽見你在哭了……」他的眼中飽含了熾熱,穿著內衫掀起了被子,根本就忘了身邊還有玉檀長老,只是到處的找,每一個牆角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沒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朱凡,是我在哭,別找了,別找了,我……我就在你的面前,朱凡,我就在你伸手可以觸摸的地方……」可是你卻看不到我。
朱凡頹然的坐在地上,眼中充斥著悲傷,「我明明聽見了,可是為什麼找不到她?她的心還在我這裡,她說她不要在黃泉路上等我,說我再這樣消極,她就喝下孟婆湯,忘記我……」
林夕哭著猛地點著頭,「是,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你聽到的是我的話,朱凡,我愛你,真的一顆心都是你,我沒有心歸趙煦,心歸趙煦的那個人不是我,我答應你不讓你一個人面對冰冷的房間,我一直陪著你,在你身邊。」
玉檀長老微微歎了口氣,「情真是一個難以讓人釋懷的是東西。」
他是經歷過那般刻骨的痛,如何不明白朱凡此刻的失魂落魄?正如他當年那般無奈的看著她成為錫伯王的女人,看著她被錫伯王送往金族。
朱凡猛然的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瘦如柴的手指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袖,「長老,我真的聽見舒真在與我說話,她……就在這裡,你醫術高明,連玉風的氣息都能夠將之保留,一定可以將舒真喚醒,她……她不可能心裡沒有我的?她跟我承諾過,『十指交纏,一世永相隨』,她不會騙我的。而且,我好像聽見她說,她的心一直歸屬於我,心歸趙煦的那個人不是她,真的不是她,那個眼神,不是她眼中散發出來的。」他一刻都不曾忘記舒真跟著趙煦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對於他是完全的陌生,彷彿他從未在她生命裡出現,她眼中散發的光芒不似從前那般熾熱。
玉檀長老半信半疑,皺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朱凡,繼而環視著四周。
對於巫邪之說,他研究過,確實有過這樣的事發生。
「可能要讓啟雲帝失望了,玉檀對這些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靠真妃自己的毅力了,還有,既然啟雲帝能夠聽見她的話,那就代表她心裡有啟雲帝,也是不捨得,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啟雲帝自己拿主意吧!」
玉檀長老說完就離開了。
朱凡只是無奈的站在那裡,門沒有關,冷風吃了進來,弄的他身上不禁有些微顫。
他坐在桌前,而她也只是含淚的坐在他面前。
在朱凡身邊快半月了,腦海中似乎聽見了醫院護士大聲叫的聲音。
「醫生,醫生,她……她有了知覺。」林夕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飄蕩,不知道何時已經走離了朱凡的房間,來到了舒真與趙煦的小草房,他們一起坐在柳樹下面,即便是沒有話語也是那般說不出的和諧,只是趙煦會一直咳嗽,她給的手絹上沾了血。
舒真幾乎是逃也般的道,「子勝,我去給你倒杯水。」
趙煦想要拉著她,她已經快速的飛到房間,關上了門。
舒真頹然的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繼而微微抬起了眸子道,「你在這裡嗎?」
林夕幾乎是一愣,看著舒真專注的看著自己。
她竟然能夠看到自己?
「我能感覺到這幅身體在召喚你,林夕,我可以成全你,現如今我只想要跟他在一起,以後的日子,便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有那麼一愣,舒真繼續說道,「我說過與他同生共死的,這一生我們經歷了太多,我希望來世,我和他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算是到了黃泉,我也要與他一起,我們一直投胎,下輩子任然做平淡的夫妻。」
那一日,天空下起了大雪,林夕站在雪中,看著相擁在一起看雪的兩人,他們聊著過往的點點滴滴。
不知怎麼回事,她只覺得身體不受支配,整個人似要昏倒,強撐著身體,可是終究無法與命運抗痕,她似乎在重演著所經歷的一切,動車事故,她被壓在動車下面,身上是好友林紅的屍體,她頭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臉上,後來遇到了朱凡被他利用,被朱瑾抓取挑斷了筋脈刻上了鯨紋,而後是與他的相處,平淡卻也溫馨,他為她放棄江山跪倒在眾人面前……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她答應朱凡不讓他獨自面對冰冷的房間,可是她做不到了,答應朱凡要與他十指交纏,一世永在一起的,可是……
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懷中的趙煦已經沒了氣息,他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是此生無憾了嗎?他和舒真真的在一起了,手中有著一方小印,龍鳳圖案,是曾今臨天太后一度以為在她身上的小印。
將趙煦安葬,快馬加鞭的來到了楓城,朱凡生病了,不知道現在如何?
再見朱凡,他滿頭銀絲,看到她回來,什麼都沒問,只是笑著道,「你回來了?」
她眼淚終究是無奈的落下,「是,我回來了,再也……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衝進他的懷中,感受著此刻他的溫度,這些日子一直都這般的渴望,每日只見他卻感受不到他的溫度。
那日天空下起了大雪,玉檀長老身穿白衣站在城樓,似乎在哀歎。
「娘娘怎麼不陪皇上?竟有空來城樓。」
身穿著白色毛絨披風,如墨的髮絲隨著冷風飛舞,她沒有回答玉檀的話,而是問,「朱凡的身體,長老真的沒有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