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優跑到衛生間,反手鎖上門,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直到此刻,她還不能完全相信,剛才強吻她的那個粗暴的男人真的是雷笙嗎?
雷笙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笑的時候,嘴角總帶有一絲陽光,就像他拍的照片,獨一無二,她遠不可及。
他奔跑的時候,衣襟飛揚,握著她的手,好像全部的危險都被逼遠去,他們在深深的小巷子裡笑著,彷彿從未經歷過那些血腥的場面。
他會默默的幫他,盡他所有的心意,他不說,但她都看得到。
可是他束縛她的手臂粗壯有力,他的腿修長靈敏。
她的直覺,他會武功,而且身手不凡。
扭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澆濕臉龐、額發,輕輕拍打,直至完全清醒。
抬頭看鏡中的人,有些狼狽,她苦笑,雷笙,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竟然止於這樣的回憶嗎?
有人敲門。
她急忙拿出面巾紙將臉擦乾,又簡單攏了攏頭髮。
外面的人並不認識她,只是抱怨了句:「上廁所還鎖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未置可否,閃身離開。
「真的要走嗎?」齊心不捨的說。
「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這盆仙人掌留給你,抗輻射很有效的,還有這幾支筆,都是我從地攤上淘來的,又好看又實用,也送給你,另外,工作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放在我的抽屜裡,齊心,再見。」
蕭暮優抱了抱她,不捨。
「小優,我以後還可以約你吃飯嗎?」
「當然可以,傻丫頭。」
沒有驚動太多人,她的離開就像一片浮葉順水逐流,不留一絲痕跡。
陳青的車子在等她,他下了車把她的東西放進後備箱,然後開車離開。
雷笙站在窗前,像往常無數次那樣凝視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時光的盡頭。
她這一走,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不知站了多久,電話響。
他看了眼號碼,走進最裡間的屋子,拉上窗簾。
「雷,這次沒有拿到文件,上面很生氣,本來要提拔你的,看來現在是不行了。」
雷笙笑了笑:「我雖然沒有拿到文件,但是我卻得到了另外一件東西。」
「什麼?」
「祭夜的血液樣本。」
「祭夜這個人一向謹慎,他怎麼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的血液,你確定不是陷阱?」
「血沾在我的刀尖上,不會有錯。」
「只是一個血型,能判斷什麼,畢竟這世上同血型的人多如牛毛。」
雷笙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匕首,刀身在黑暗中泛著青紫色的光芒,「很幸運,他的血型不是普通的血型,他是稀有血型,而且是稀有血型裡的稀有血型。」
「這樣真是太好了。」那邊笑道:「雷,我等你的好消息,盡快找出祭夜,他目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可怕而強大的敵人。」
雷笙冷笑,掛了電話。
稀有血型,富有,至少會四國語言,有了這三條,找起來,就沒有那樣複雜了。
***********
陳青替她抱著紙箱,蕭暮優一路無話的跟在後面。
她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出來了,沒人敢搭話,都默默的忙著自己的事。
陳青幫她把東西放好,也趕緊溜之大吉。
她整理著箱子裡的東西,記事本,工作日誌,相冊,樣刊,把沒用的東西丟掉,有用的放進書架。
一張照片自本子中間滑落,公園的落日,晚霞似火,是雷笙送的。
中間有一個破洞,當初被Amy踩漏,她心疼不已。
想起那個烈日當空的中午,鬧市中的一個小公園,他坐在長椅上,一身灰色的襯衫,眉眼如畫。
人生若只如初見,只是已經不復曾經。
拿起電話,她接通了某人。
「我在開會。」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她知道不該無理取鬧,可是聽見他的聲音,她就覺得鼻子一酸,受了那樣的委屈,她卻無處可說。
「葉湛……」
「怎麼了?」
「我不要你開會,我想見你,現在就想。」
方涵坐在一邊,耳尖的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他微微汗顏,這個女孩,有意思。
「好。」
「我想吃冰淇淋,味味屋的。」
「好,我去買。」
「多加腰果和咖啡豆。」
「嗯。」
他一一答應下來,然後起身,宣佈散會。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會議好像才……剛剛開始。
「味味屋是什麼地方?」葉湛邊走邊問方涵。
「是一個專門賣甜品的店,公司門前的大街上就有一家。」
他停下來看著方涵笑了笑:「你這腦袋是什麼做的,怎麼連甜品店都知道。」
方涵不好意思的抬了抬眼鏡:「我女朋友也喜歡吃。」
「第幾任?」
他在心裡數了一下:「二十七任。」
「方涵。」
「嗯?葉少!」他認真在聽。
「是時候找個好點的女人成家了,如果有誰願意為你洗手做羹湯,就娶了她吧。」
方涵窘住:這句話真是出自葉少的口嗎?他拍了拍耳朵,難以置信。
買了味味屋的冰淇淋,按她的要求加了兩份的腰果和咖啡豆,用保溫袋小心的包好。
方涵開車,他坐在後面打電話。
「她在壹咫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不是心情不好,她不會無緣無故的給他打電話,而且任性的讓他結束會議,她一向懂事,這一次,她是真的需要他。
心裡暖意上湧,她終於肯想到他了,只要她想要,還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一個小小的會議,做罷。
電話那邊答道:「她向雷笙辭職,雷笙好像並不答應,她回來的時候,眼睛有些紅腫 ,我想,他們之間應該有過爭執。」
「她為什麼要辭職?」
「因為雷笙的老婆沈思瑤,兩天前,她來找過她,她們具體談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她就提出辭職。」
「雷笙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他前幾日出差,去了X市。」
「X市?」
他若有所思,又問:「我讓你辦的事呢?」
「放心,所有的醫院,只要是有過你的檔案,已經全部銷毀,包括國外的。」
「很好,辛苦了。」說完,掛了電話。
方涵邊開車邊說:「沈思瑤,沈氏企業的千金,三年前嫁給雷笙,傳說是因為利益關係,夫妻感情並不好,葉少,需要我去做些什麼嗎?」
「不必了。」葉湛冷笑:「我對沈氏,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