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習慣就好。」
很難得的,雪狼居然開口回應了小白狼的抱怨,這讓它精神一振,綠油油的眼睛一下子精光璀璨起來。
其實平日裡,雪狼也很少回應小白狼那種在她看來純粹是浪費口水的問題,這種情況在平常時候小白狼根本不會在意,但是現在雪狼剛剛和它大吵了一架(在它眼裡是這樣),所以雪狼的態度讓它分外在意起來。
若雪狼一直對它不理不睬,雖然沒有趕它走,但是小白狼心裡總有些不踏實,生怕這個反覆無常的女人再來個突然翻臉。
現在雪狼終於肯回答它了,在小白狼的眼裡自然就變成雪狼的氣消了,它也終於可以安心一點、不再時刻擔心她會再度翻臉了。
——因為據它以往對雪狼的瞭解來看,這女人雖然反覆,但是基本脾氣還算比較好,一般情況下不會隔三差五的發一次脾氣,所以只要它小心一點,估計不會再有上一次那樣的問題。
小白狼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雪狼自然不瞭解小白狼的心裡活動,她甚至都沒有多看它一眼,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中那個小玩意身上。
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牌子,形成有些類似現代被拉長的六芒星,兩邊都刻有奇異而復古的花紋,材質估計是鐵作的,觸手發涼,通體鍍了一層暗暗的金色。
小牌的正面上採用浮雕的手法刻制了一個仰天咆哮的狼首圖案,毛髮形體皆栩栩如生,十二萬分的精巧,狼首眼睛裡鑲嵌的暗紅色寶石、經陽光一照,璀璨妖艷的如同鮮血一樣。
令牌下還壓著一張宣紙,紙上寫著這樣一句話——奉御主之名,特將狼域狼首令牌奉上,請接收。
既無姓名也無落款,就是這樣簡單明瞭的一句話,顯然是才寫下不久的,連墨跡都沒有乾透。
雪狼將宣紙看罷之後,隨手便丟進了一旁的洗手盆子裡,看著宣紙一瞬間被水浸透,墨跡一點點的揮發開來,很快便沒了字形。她手上還把玩著那塊狼首令牌,面色表情冷淡,眼裡的光芒卻閃動不已。
小白狼看不懂人類的字,越發弄不明白雪狼在做什麼,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道:「我說……笨女人啊,你到底在幹嗎?」
它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卻瞬間吸引了雪狼的注意力,只見她突然扭過頭來,一動不動的盯著小白狼,眼裡的光芒看上去詭秘異常。
「我怎麼把你給忘了。」緋衣少女自言自語的一句,突然伸手一招。「小白,你跟我來。」
「幹嘛?」小白狼有些畏懼的道,它實在被這女人永遠琢磨不透的言行給弄糊塗了。
「有點事讓你做。」或許是有求於人,雪狼回答道,拐進了與臥室相連的一個小書房裡。
因為實在好奇她到底要自己做什麼,小白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在她身後走進了書房裡,看著雪狼在書桌後坐下來,鋪開一張手帕,拈筆取墨,在手帕上寫了些什麼,然後將墨跡晾乾,捲成卷塞進了它的口裡。
「你帶著這個,去翼王府找秦燁,把手絹交給他。」雪狼吩咐道:「記住,一定要交到秦燁手上,不要讓別人看到。」
小白狼叼著手絹卷有些難受,越發不解了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想幹嘛?」
「噓!」雪狼神秘的笑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等這件事辦完,我就專心致志的尋找靈珠,早日送你回家,絕不食言。」
小白狼的眼睛一亮,卻又瞬間黯淡下來,傲嬌的扭頭白眼道:「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完全沒有可信度。」
「這是最後一次。」雪狼淡淡的回答道,從位置上站起來,有些倦懶的揉了揉眉心。「這本來和我毫不相干的勾心鬥角,別說是你,就連我自己都不耐煩了,這個紫煌城我也待厭了,越早離開越好。」
「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料理的事情還是得一一解決好,我好不容易拿到的軍事地圖、可不想它成為一點作用都沒有的廢紙。」雪狼繞過書桌,突然回過頭來沖小白狼笑了一笑。
那一笑,猶如山巒絕頂上經冬不化的皚皚白雪,清新而明亮,透徹的光芒宛如可以穿透一切人心,給予人最初以及最後的信賴。
「還是那句老話,我雪狼做事,從來不會一時興起,早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做。」雪狼偏過頭,沒有再看小白狼有些呆滯的面容,信步走到門口推開了門,對著屋外庭院中正在打掃的奴才道:「請你們公子過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找他。」
小廝忙應了一句,腳步匆匆的往庭院外走去。
小白狼叼著手絹卷,看著雪狼站在屋門口處的身影,十月上午的陽光溫柔而瀲灩,金光燦燦的打下來,照在她的緋衣上,將原本就艷麗的顏色籠罩的越發嬌艷起來。
逆光裡看不清她的面容,側臉的弧線剛毅而柔軟,長髮高束,除了最簡單的髮帶外、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喜愛的朱釵簪花。
她的身形修長而消瘦,甚至帶了幾分少女還沒有長成的青澀,可就是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一言一行都深不可測,冷若冰霜的眼眸,從來不會讓人猜透眼底裡有些什麼。
小白狼的心裡突然蔓延出一種隱約的敬畏,緊了緊口裡的手絹,它從書桌上跳下來,走到窗邊,再一次扭頭看了看雪狼的背影,有些不甘心的瞇了瞇眼。
好吧,就再相信她一次,不過這算是最後一次了,如果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她還是拖拖拉拉的,那麼就算再危險,它也不要再理她了。
小白狼如此想著,終於是縱身從窗口一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