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幾個年邁的大夫診斷完、開好藥、又囉囉嗦嗦的囑咐了一大堆需要注意的東西後,時間已經悄然過去了一個時辰。
福伯親自送幾名大夫出去,雪狼轉了轉微微酸澀的肩膀,從凳子上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坐在身邊的容成鈺也跟著站起來,開口道:「芙兒,你等一等。」
雪狼停下腳步,扭頭看他。「還有事?」
容成鈺卻是不答,扭頭看了青龍和白虎一眼,兩人微微頷首,知趣的退出屋外,並且關上了房門。
雪狼默不作聲的看著兩人動作,乾脆轉過身來面對著容成鈺,道:「有什麼事直說吧。」
容成鈺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浮出一種淡淡的凝重,緩緩道:「我本想昨天就問你,可見你實在累了,所以才拖到現在,芙兒,你昨天在翼王府做了什麼?」
雪狼挑了挑眉,看著眼前男子熟悉又陌生的容顏,戲謔一般道,「我做了什麼,你不是都知道嗎?」
她隱約嘲諷的語氣讓容成鈺皺了皺眉毛,卻還是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監視你,我只是知道你昨天晚上有所行動,但是對確切情況確實不知,所以……」
「所以,你想問我是否拿到了翼王府的軍事地圖?」雪狼的眉梢緩緩蔓延上了笑意,語氣卻是冰冷的,如同劍刃一般,一針見血的道。「你很在意那個東西?」
既然容成鈺不好意思直說,那就她來吧。
「芙兒,軍事地圖有多麼重要、你應該和我一樣的清楚。」容成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這樣說道。
「多麼重要?哈~~」雪狼輕笑一聲,語氣是鮮明的嘲諷。「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東西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芙兒……!」容成鈺一驚。「你怎麼……」
「難道不是嗎?」雪狼打斷他的話,朝他走了一步,逼近一般道:「難道在你眼裡,我的命會比那個地圖重要?」
容成鈺本能的後退一步,濃密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一跳,隨即微微擰起。
「當然。」他突然沉下了聲音。「沒有東西能和你的安危相提並論。」
雪狼微微挑了唇,冷笑不語。
「但是,你不是安然無恙嗎?」容成鈺緊接著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自然是地圖比較重要,是吧。」雪狼語氣一變,嘲諷退散了去,恢復成平日的散漫冷淡,她扭頭朝大門走去。「我沒有拿到那張地圖,王府書房的看守太嚴密,我雖然進去了、卻沒有找到地圖。」
雖然沒有回頭,但是雪狼能想像到聽完自己的話之後、容成鈺臉上顯而易見的失望。
「但是……」她在書房門口停下來,纖細的手指停放在門把上,頓了一頓,她回過頭微微一笑,清冽黢黑的瞳孔裡閃爍著琉璃一般的光芒。
「我可以幫助你抓住秦燁。」
「什麼?」容成鈺怔了怔。「抓住秦燁?芙兒,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會再來找你,具體的事情等下次再說。」雪狼避而不答,扭頭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廳。
容成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神秘莫測,看著雪狼離開的方向,狹長幽暗的眸一點點瞇起,眼底裡有難以琢磨的光芒閃爍著。
小白狼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的神色變幻,莫名其妙的搖了搖尾巴,匆匆跟隨著雪狼離開。
「笨女人。」它追上雪狼,放慢腳步走在她身邊,有些不解的扭頭看她。「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它雖然不懂人類之間的勾心鬥角,卻也不是愚笨不開竅的妖,雖然看不懂雪狼和容成鈺之間的微妙關係,但是它卻能隱約察覺到雪狼心裡在謀劃著什麼。
但是很顯然,那種謀劃的目的和容成鈺、和秦燁、和狼域、甚至和靈珠都沒有半點關係。
雪狼沒有回答它的話,卻是低頭默不作聲的按著自己的左手,緋衣的窄袖被風微微吹開了些許,隱約可以看見皓白的手腕上、戴著一隻精巧絕倫的緋金鐲子,綵鳳鑲嵌的三色寶石,熠熠閃爍著奇妙的光線。
回到房間的門口,小白狼正要推門走進去,卻冷不防被雪狼攔在了原地。
「又怎麼了?」小白狼抓狂的看著她漠然的臉,卻錯愕的看著少女的眉梢染上了獨有的警惕,眼眸雪亮,隱約有殺意湧動。
「有人進去過了。」她瞟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目光定格在紫檀木雕花大門的左下角。
小白狼莫名其妙的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卻發現在大門的左下角、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紙片。
「這什麼東西?」小白狼抓了抓脖頸處的毛,不解的問道。
雪狼彎腰撿起了那個小小的紙片,根本不回答小白狼的話,推門跨步走進了屋內。
她離開的時候,曾將那紙片夾在門縫之間,只要有其他人推開門,紙片自然會掉下來,這只是個很常見的小技巧而已。
雪狼走進屋內,簡單的一掃,外屋沒有變動,可是等她走進自己休息的內室,卻一眼就發現了離床不遠處的木桌上多出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小白狼也發現了,三兩下跳上了桌面,有些好奇的用爪子撥弄了一下那東西,眨巴著碧綠的眼眸道:「笨女人,你什麼時候多了個這樣的東西?」
「不是我的。」雪狼精簡的回答,目光卻一刻不停的打量著屋內,確定那個送東西來的人已經不在屋內之後,才緩緩走到桌邊,將那東西拿在手裡。
「不是你的、怎麼會出現在你的房間裡?」小白狼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猶自嘟囔道:「你們人類怎麼都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鋪白了說不就得了,弄得這麼麻煩……』
它習慣性的抱怨著,卻沒有發現站在身邊的緋衣少女雙唇一抿,露出一個輕巧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