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靴溪血染,錦袍赤色掩。
觸目無一物,飛紅已漫眼。
老驥慘聲喚,青峰亡魂見。
客舍酒肉香,霎時腥紅漫。
人道威名遠,世尊武藝先。
狹路何足懼,胸藏三尺劍。
劍落塵埃定,風雲隨風散。
自此江湖中,有人敢逆天。
好殺新成魔,嗜血老少年。
放肆自有我,橫行世皆憚。
一朝功名蘸,十年悲苦間。
劍死人焚後,才息世間亂。
接上回書。就在張橫、王縱對陳忠烈大掌門的「臥龍吟」抱有極大的信心與渴望的時候,卻門外的眾人竟然都在慢慢的散去。這才知道,敢情這位在他們眼中通天徹地的大人物已經掛了。
沒有了兵器的老陳彷彿就是一個剪了翅膀的老鷹,再也撲騰不起來了。在被炎龍和靈蛇逼到絕境的最後一刻,老陳心中感到一陣悲涼。
大業未成啊!只可惜自己能耐不濟偏偏又小看了這個號稱「狂龍」的小子。這下完了,不但洛陽城沒有搞到手,就連自己的小名也交代了。早知如此,咱逞這個強做啥呢?老老實實的搞自己的拆遷工作,欺負個小門小派,打擊個市井潑皮,沒事再到雲台山烈日宮算一下舊賬搞點外快,小日子過的不是很愜意的嗎?
一失足成千古風流人物,風化了我的英名,留下了一堆笑柄,這還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老陳滿懷眷戀的看了最後一眼這個對他來說充滿了誘惑的世界,終於,在這個如夢境一般的洛陽城結束了自己顛沛流離的一生。
你是圖什麼許的呢?龍玄英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老陳暗道。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竟然就敢打洛陽城的主意,還真的是活膩歪了。
「大哥!」看到戰鬥結束,董咎和韋不平都走了過來。
「走吧。」再看了一眼老陳,龍玄英歎了口氣向兩位兄弟道。
將靈蛇扔在老陳身邊,龍玄英在一眾三英堂兄弟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出了戰場。
靈蛇劍是一把寶劍,只可惜落在了陳忠烈這麼一個並不喜歡練武的高人手裡。但即使如此,人們今天也見識到了寶劍的威力。看到龍玄英殺了老陳之後竟然隨隨便便就將它扔在地上,不少人不禁一邊感歎一邊眼中冒著金星。
太奢侈了!這幫小子太奢侈了!咱們見都不曾見過的絕世寶劍今天一個個競相出場不說,現在有把寶劍握在手中人家還給扔了!這是什麼世道?還要不要我們這些寒酸的江湖人活了?
龍玄英是不會要這柄寶劍的。畢竟當初這是自己師祖贈與老陳的。雖然自己殺了他,但取走師祖送給別人的東西,以來他沒有這個膽子,二來他也不稀罕。自己已有炎龍,還要其他的東西做什麼?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寶劍本身其實也是一個禍害。在江湖中,是你自己的東西都會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奪走,更何況如果你得到了別人的那個大家都一直在盯著的寶貝?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龍玄英也看到了這一點。但後來有個人沒有看到,就算是他看到了也不得不那般為之。
龍玄英三兄弟帶著三英堂眾人走了,帶著陣亡兄弟的屍體走了。
臨走時,龍玄英兄弟三個都忍不住看了看還在胭脂門外打鬥的那三個傢伙。龍玄英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沒說什麼;董咎冷冷的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韋不平眼中散發著一種渴望的目光,剛想說什麼卻被兩位哥哥拽走了。
龐大的戰場瞬間空蕩起來。還在的,除了三少和地上那些屍體就只有一些拜三少打鬥所賜沒有陣亡的忠信堂弟子,還有陳信成和魏信才師兄弟二人。
此時,曾經的少掌門、現在的忠信鏢局准掌門人、未來的官家首席接班人陳大少爺跪在父親身旁已經哭得跟淚人一般:「爹啊,你這是腫麼啦,你要尋死也不早點說,害的我跟著你一路奔波到這破地方來受人欺負、遭人辱罵,咱們老陳家在你手上咋就墮落成這個鳥樣了啊?爹啊,我的親爹啊,你也不學好,你也不知道賺錢,現在你兩眼一閉倒是清淨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叫我怎麼收拾啊?爹啊,你說你啊,你就不知道心疼人啊,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兒子以後沿街乞討露宿街頭吧,你個缺了大德的······」
陳大少只顧自己罵得痛快,眼淚流的稀里嘩啦的,觀眾們都不禁暗挑大拇哥:「真是大孝子啊!頗有乃父遺風。」
魏信才沒哭,也沒說話,只是蹣跚著走上前去衝著師父的遺體跪下,鄭重的磕了四個響頭。
磕完頭,忍受著傷痛勉強站起身來,拍了拍陳信成的肩膀:「師兄,師父已去,我們應速回堂處理善後事宜為上。」
聽到師弟說話,陳大少「噌」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抹去眼淚:「對,咱們趕快回去,老頭子再不咋地,也還給咱們留下一個忠信堂呢,咱們回去收拾收拾還能湊些銀子。快走快走,別讓老二搶了先了。」
新一任的陳大孝子說著話仍沒忘記自家的寶貝,俯下身子將那一柄靈蛇劍撿了出來插在自己背上。
兩人走出沒幾步,陳大少回頭看了看老爹的屍體,忍不住跟魏信才商量道:「師弟,爹這······」
「師兄勿憂,自會有人將師父厚葬。」魏信才嘴角閃過一絲冷笑,蹣跚著向前走去。
「哦,那這樣就不能繼承爹的大志,跟別人討債了···」
陳大少有些遺憾,不過想想好歹還有個忠信堂,又釋然了。快步追上魏信才,將其攙住:「來,師弟,我扶著你走。」
「謝師兄。」魏信才口中謝著陳信成,眼睛卻望向了另一邊。
那一邊,混戰三人組還在繼續···
「至少,我也應該有如此作為。」魏信才咬了咬牙,心中立下了誓言。
下定決心,又將目光轉到陳大少背上,緊盯著那病靈蛇寶劍,魏信才握緊了拳頭:
「一定。」
忠信堂兄弟也走了。洛陽,又迎來了一次落陽。鮮紅似血的夕陽將官家這些殘兵敗將的身影越拉越長。
觀眾們看著他們的離去,都禁不住謔笑著。但是人們不可能知道,又一位桀驁少年,浴血而生。
正是:自尋死路癡老漢,應運而生冷少年。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