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從大殿外面陸陸續續走進來了三個人。
當先一人身形魁梧,面像憨厚,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正義的氣勢,他叫任厚,是最早跟著上官鳳的一位義子;隨後跟來的是劉瀟瀟,她本是劉瀟逸的胞姐,生的也是清秀俊俏,言行舉止無不透漏出著端莊嫻靜的氣質,嫣然一副大家閨秀的風姿;最小的藍靈兒現在也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卻已出落得豐盈窈窕,靈兒自幼聰明伶俐且又乖巧可人,很受大家的喜愛。
「娘。」來到跟前,幾人同時喚道。
上官鳳憐愛的看著身邊的孩子們,緩緩坐了下來,同時又微笑著示意大家都坐下。
任厚規規矩矩的坐在了一旁,瀟瀟也坐在了任厚下首位置,靈兒早就轉到上官鳳身後,將挽著瀟逸的手推到一旁,自己摟著娘親的脖子撒著嬌問這問那。
瀟逸見狀,笑著在靈兒頭上敲了一下,得到她一個白眼之後也坐到了一旁。
「娘,你看小哥他欺負我······」嘟著小嘴,靈兒搖著娘親的胳膊告起狀來。
「他敢,讓你大哥揍他。」上官鳳用她那日漸消瘦的纖纖玉手撫摸著靈兒的小手笑道。
「大哥,娘讓你揍他。」得到聖旨的靈兒趾高氣昂的向任厚命令道。
「呵呵。」受到指示的任厚並沒有動手,只是看著兩人憨笑著。
「哎,靈兒,你自己動手就行了,你小哥打不過你的。」瀟瀟知道大哥老實不會說話,趕緊出來替他解圍。
「真的嗎?」靈兒歪著可愛的小腦袋問道。
「嗯,是真的。」瀟瀟忍俊不禁。
「那就算了,他又打不過我,等下把他打哭了你們再說我欺負他。」
得到瀟瀟的肯定,靈兒滿意的笑著,暫時放過瀟逸又去纏著娘親去了。在她看來,只要大家承認小哥不如自己,那就沒有什麼值得計較的了,反正自己比他強,偶爾讓他欺負一下也算是彌補他的自卑心理吧。
「瀟瀟,最近又練習了什麼曲子,讓大家欣賞欣賞吧?」
看著靈兒不再糾纏瀟逸,上官鳳笑著對瀟瀟說道。
瀟瀟最擅長的就是絲竹管弦之類的樂器。幽居深山,平日裡也沒什麼可消遣的,大家平常的休閒娛樂除了切磋武藝、比試詩詞之外就是靠上官鳳和瀟瀟母女二人的音樂來陶冶情操,只是最近上官鳳身體不好,這曲兒唱的也少了。
「好的,娘。」聽到娘親問話,瀟瀟站起身來答道:「瀟瀟最近也沒勤習什麼,就給娘吹一曲蘇軾的『水龍吟』吧。」
說完,瀟瀟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簫。但見此簫遍體幽蘭,晶瑩剔透,簫尾有墜,墜上卻是一隻翡翠鳳凰。鳳目半睜,說不盡的尊貴與威嚴。
櫻唇輕啟,伴隨著鳳凰的翩翩展搖,大殿內想起了一陣悅耳的簫聲。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
輕輕地隨著簫聲吟唱著,上官鳳又有些悵然若失。
「姐。」看到娘親這般模樣,瀟逸忍不住向姐姐投去了責怪的眼神。
一曲終了,瀟瀟也知道自己選錯了曲子,只是,這麼多天以來,自己看到娘親這麼難過,哪還有興致去學些歡樂的曲子,娘親想聽,怎麼偏偏自己就想到了這一首,念及於此,心下也不由得暗恨自己。
「娘······」面對著傷感的娘親,瀟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傻孩子,娘沒事。」愛撫的摸著瀟瀟的秀髮,上官鳳笑道:「瀟瀟最近又大有長進了。」
「是嗎?娘,姐姐都進步了,那你看我有沒有長進呢?」
聽到姐姐受到了表揚,靈兒馬上擺出一副勤學苦練的模樣向娘親問道,對她而言,只要有能受到表揚的機會就千萬不能錯過,另外,看到娘親有些鬱鬱,岔開話題或許能讓她心情稍微好些。
「你?算了吧。就你那一盞茶的熱乎勁,能有什麼進步?」瀟逸對於小妹的求表揚行為嗤之以鼻,我進步這麼大都沒要求這個,你整天不務正業還想著人家誇你呢?
「那也比你好,整天跟個豬似的躺在床上睡懶覺,還好意思說人家。哼!」聽到小哥笑話自己,靈兒不再黏在娘親身上,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指著瀟逸埋汰著。
「我懶?我懶也好過你整天到處瘋跑吧?」瀟逸最大的痛腳就是懶,最大的驕傲也是懶,他喜歡別人說他懶,也敏感別人說他懶,關鍵就是說他懶的時候是在什麼樣的背景下,就像現在,他可不願意因為這一個懶字被靈兒打敗。
「你······」吵著吵著,靈兒又沒有了氣勢,只好再次搬救兵,回到上官鳳身邊,將雙臂又纏繞在娘親的頸間,又嘟起了那張可愛的小嘴。
「娘,你看,小哥他又欺負我······」
被靈兒來回摩挲著,上官鳳心情大好。回手拍了拍那張粉嫩的小臉,戲謔地說道:「靈兒不是打得過小哥嗎?那就揍他呀。」
「娘······」靈兒不依不饒。
「好了,再去找你大哥幫忙吧。」對於這種事情,上官鳳一向是喜歡打個太極的,不為別的,任厚這傢伙總是有點太悶了,大家都在一起聊天,每次就剩他自己在那裡呵呵的傻笑,知道他一向如此,上官鳳還是一有機會就把他也拉扯進來,不至於讓大家感覺他是那麼的孤立。
果不其然,靈兒又去求救任厚,換來的還是「呵呵」兩聲憨笑,靈兒也總是這樣,明知道大哥不會給自己什麼幫助,卻每回還都要去咨詢一下他的意願。
接下來,瀟瀟又該出場了,多少年來,這幾乎都已經成了幽月宮解決內部糾紛的的一種固定模式:先是靈兒和瀟逸吵架,然後靈兒再去求助娘親,娘親再把皮球提給任厚,瀟瀟再幫任厚解圍,此模式,可應用於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背景,只要幾位都在,故事的劇情基本沒有什麼出入。
瀟瀟出場了。又是以吹捧靈兒為主、打壓瀟逸為輔的經典套路:「靈兒,這你還和他較真呢?一個懶鬼而已,能有什麼出息?咱就是什麼都不做,也得比他強吧?」
話不在多,管用就行。天真的靈兒聽完這話馬上就換了一副神態,一雙水的冒泡的眼睛望著瀟瀟:「姐,真的嗎?」
「那當然,姐什麼時候騙過靈兒呢?」看著靈兒這樣,瀟瀟不禁莞爾。
「姐,你······」總受打壓的瀟逸有時也會反駁。
「你,你什麼你,大懶蟲!不和你說話了,哼!」心裡已經滿足了的靈兒嘴皮子也溜了。
「好了,我又輸了。」瀟逸倒也痛快,寡不敵眾乾脆乖乖投降。
瀟逸和靈兒兄妹間的吵架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每天兩個人見了面不拌幾句嘴的話,那這一天大家過的才會不痛快呢。這,也算是為平淡的生活多增添一份色彩吧。
「大哥,你今天又沒說過話。在這樣我就叫你木頭好不好?」大獲全勝的靈兒意猶未盡,滅掉了小哥的威風又開始挑戰大哥的定力。
「呵呵」任厚依然憨笑。
「不許呵呵!」靈兒這丫頭,對娘親一向是撒嬌和,黏糊對姐姐一向是尊重加崇拜,對小哥一向是諷刺加捉弄,而對老大,她一向都是野蠻對待,沒辦法,不這樣,從他嘴裡摳不出兩個字來。
「我······」縱是經慣了這種風浪,任厚還是有些束手無策。
「別我!說話!」
「說什麼?」笨嘴拙舌的任厚實在受不了這種攻勢,他也想說,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學著靈兒以求救的目光看著娘親。
「就說些你怎麼來到雲夢山的吧。」看著任厚憋得通紅的四方大臉,上官鳳笑道:「娘也想聽聽你那些以前的事情了。」
「嗯。」
找到話題的任厚喝了口水,看著旁邊幾個人期待的目光,不禁有些羞澀,放下茶杯,想了半天,終於在眾人將要失去耐心之前開始了他生平第一次演講。
正是:當惜親在愉滴點,莫到逝時空餘憾。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