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說,為什麼爸變成這樣了?」
周小雨的怒氣發洩在母親身上,多年了,她深受母親的打壓和難堪,如今家裡全靠她養,說話也能挺直腰桿了。
沒想到女兒用這樣的態度,洗冬梅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我看你造反了,敢對我發脾氣!」
在這個家,洗冬梅認為自己就是最大。
沒有誰敢和她對抗,更別提是這個女兒。
「你除了會動手打我,你還會做什麼?」
周小雨的語氣裡,充滿了痛苦。
多少年了,還是冷不防會被母親這樣對待。
不管是在哪裡,周圍有沒有人,她只要想動手,還是會毫不留情的打下來。
「你爸都不敢和我大聲講話,你算個什麼東西?」
洗冬梅講到這個,不免軟了口氣。
這一次也是她自己理虧,如果不是在家大吵大鬧把周康氣壞了,他也不會因此中風。
「我就知道,爸出事肯定跟你有關。」
如果這個人不是自己母親,周小雨真想回過頭跟她打一架。
這麼多年,洗冬梅都在抱怨中度過。
她怪責丈夫賺不了錢,生個女兒是賠錢貨,尤其是兒子去世以後,脾氣越發的暴躁。
村裡的人都暗自在背後說,她一定精神有問題,不把一個家鬧得雞飛狗走,決不罷休。
「跟我有關又怎麼樣?他都一把年紀了,早死也好!」
洗冬梅滿腹怨氣,這樣的家庭,她實在是受夠了。
想當初好歹也是村裡的一枝花,盲婚啞嫁的來到周家。
窮也就算了,偏偏連達到她想要的生活條件都不行。
日復一日的耕作,生了女兒還要忍受婆婆當初的惡言相對。
多少次想要逃離這個窮山溝,要不是兒子的出世,她的苦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頭。
好歹將兒子養到大,但連屍首都找不回來,叫她怎能不恨。
「他再怎麼樣,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至少這個家一直都是他在擔當,要不是因為你總是不知足,爸又怎麼會那麼辛苦?又怎麼會被毒蛇咬到要截肢?」
要說到翻舊帳,周小雨不比她怨恨少。
是誰害得自己書也讀不成的?是誰還得自己童年在痛苦中度過的?眼前這個女人,除了跟自己有血緣關係之外,她感覺不到半分親情。
「你?」
洗冬梅被說到短處,惱羞成怒的跺著腳甩門而去。
周小雨這才看到周康的表情,雖然說不出話,但十分難看。
剛才她們在爭吵,他是絕對聽到了的。
自己最親的兩個人在他面前這樣,心裡又怎麼會好受。
「爸,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到你,是我不好。」
周小雨趴到父親身上,此刻心都碎了。
那個過去在村裡受盡尊重的男人,如今只得躺在床上,連大小便都不能自以。
周康的眼一直在眨,任由女兒抓住自己的手。
這個時候的他,只能期待上天憐憫,倘若這關過不去,他也不願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截肢已是他心中的痛,如果真的癱瘓了,那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