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這一病，延綿到了年二十八才稍微好些。
醫生再三囑咐他不可受刺激，周小雨才將父親接回家。
這段時間，她跟母親是橫眉冷對，但是不想病中的周康難做，所以也沒有怎麼爭吵。
「爸，我們回家了！」
推著輪椅，周小雨顯得孝心十足。
而洗冬梅在一旁提著出院的東西，小步伐跟著。
家裡還是那樣，冰冷沒有人氣。
人家說家窮四壁，估計也就是形容這般了。
安頓好父親，等他入睡，周小雨來到方芷若家。
今天她跟李偉翔剛回來，所以方家很是熱鬧。
與自己那端的冷清完全是兩回事，一家人開開心心，整整齊齊，其實有沒有錢這不是最重要的。
「小雨，你來了？」
李偉翔拜見完未來岳父岳母，先跟她打招呼。
都知道方家的人不待見自己，沒想到卻到了這種程度。
在屋裡坐了好幾分鐘，幾乎被當成透明的。
周小雨很尷尬，只得安然離開。
「疑？剛剛小雨不是還在嗎？」
方芷若走出來見不到她，覺得很奇怪。
「自討沒趣，所以回去了！」
方宇銘也不避諱自己的態度，說實話，自從知道周康中風以後，他對周家更沒好感了。
那個洗冬梅，拿著周小雨的錢到處招搖，對丈夫又不盡心，完全就是一副享受派。
本來上一代的息怒不該發洩在下一代上的，但是看到周小雨就會連帶那個家庭，方宇銘自認無法劃清。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
方芷若有些不高興，急忙追著過去。
才踏進周家，便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
輪椅上的周康，仰天而望，老淚縱橫。
見是方芷若來，他眨眨眼算是打了招呼。
活到這把年紀這樣，真的是遭罪。
「康伯，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雖然明知道周小雨提前回來是探病，但當一切擺在自己面前時，還是難以接受。
「好！」
周康說不了太多話，一個字已屬不易。
「你要堅強，一定要挺過去知道嗎？」
感覺到洗冬梅的腳步漸近，方芷若也不便多呆。
見周小雨並沒有在家，她忽然想起了，對，一定是在那裡。
沿著石板路向前，如果猜得沒錯，周小雨一定在這裡。
果然，在小溪邊，那道纖瘦的身影很是落寞。
「小雨！」
方芷若大聲喊著，就像孩時一樣。
只是現在她懷著孩子，份外小心，要不然就能像從前那樣小跑過去蹦蹦跳跳了。
這樣的聲音，讓周小雨感覺更淒冷。
小時候自己每次被母親打完都會躲到這裡，整個村裡她也沒什麼朋友，只有方芷若會跑來找她，開導她。
如今人還在，她們的感情還在，只是年齡早就是硬傷，難道還要說能繼續天真無邪麼？
「小雨，你怎麼又哭了？」
方芷若覺得一切未變，過去她也是這樣的。
「被沙迷了眼睛。」
周小雨抹乾眼淚，笑著回答。
誰都知道人生無常，孰不知人性更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