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快來啊,再不來救娘娘,娘娘恐怕撐不住了!
不對,皇上若真是一下早朝,就像以前那樣直奔紫薇宮,在紫薇宮見不到娘娘,皇上會不會來皇后娘娘寢宮玉華宮找?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那樣也太晚了。
想到這裡,香草轉身拔腿離去,便跑邊回頭喊道,「娘娘你一定要撐住!」
說完,出了大門,一拐彎不見了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若采感到身子僵硬,腦袋漸漸模糊,身子慢慢往下傾斜,就在她迷迷糊糊將要倒下時……
「娘娘,你醒醒!」突然,感覺一雙大手好像抱住了自己,耳邊似乎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邊搖晃著自己邊大聲喊道,「快傳御醫!」
若采想睜開眼睛看是誰,但怎麼也睜不開,意識一點一點地被吞噬,隨即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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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徹心扉的痛。
耳邊似有千軍萬馬在奔跑,吵鬧非凡,又像有千萬隻馬蹄在自己的身上踐踏。
若采驚得大呼,慌得大喊,急得大哭,痛得大叫。
「啊……,啊……」可是喉嚨像是卡了什麼東西,嘶啞著聲音怎麼也喊不出。
「皇上……,救命……」終於拼了全身的力氣使勁喊出。
「朕在這兒!」一個溫熱的大手握住了自己冰冷的小手,渾厚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若采睜開迷離的眼睛一看,皇上正拉著自己的手看著自己,而自己呢,正躺在榻上。
渾身疼痛,腦袋暈脹,額上冷汗淋漓。
哦,原來自己剛才做了個噩夢。
記得自己不是在玉華宮外跪著?跪著跪著……
若采側目看去,發現蕭清王站立一旁,正用關切的眼神盯著自己。
周圍呢,站滿了剛才那群凶神惡煞的「狼財虎豹」。
若采使勁一吞唾沫,咳嗽一聲,突感肚子劇痛,跨下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流出,一摸,手上滿是鮮血。
「啊,我的孩子!」若采一看,驚得大叫。
「御醫!林御醫來了沒有?」皇上一見,也急得大喊,回過頭去吼道,「再不來,朕的龍胎有什麼閃失,朕砍他腦袋!誅其九族!」
「來了,來了。」皇上話音剛落,見林御醫背著藥箱正急急地跑了進來。
氣喘吁吁,額上冒著汗珠。
皇上立即起身讓開,林御醫坐在榻沿,迅速地拿起若采的手把脈著。
「怎麼樣?」見林御醫皺著眉頭,好久沒說話,皇上迫不及待地問,「龍胎能否保得住?」
林御醫搖了搖頭,起身跪倒在地,「請皇上贖罪,老臣無能為力!」
「什麼?」若采一聽,心頓時往下一沉,眼淚奪眶而出。
「龍胎保不住?」皇上一聽,對著地上的人大吼,「朕現在命令你,無論如何想盡千方百計,一定要保住朕的孩子!」
「恕老臣無回天之術!」林御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龍胎已經掉了。」
若采眼淚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眼睛空洞地看著帳頂發呆。
皇上一聽「龍胎已經掉了」,怔在哪裡好半天……
突然……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皇上轉過頭,對著皇后娘娘大吼道,「不知道她懷有龍種嗎?」
「臣妾並沒有做過什麼,錢婕妤今晨來晚了,臣妾只不過讓她跪了一個時辰而已。」皇后娘娘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跪倒在地,說道。
眾人一見也連忙跪倒,爬在地上不敢抬頭。
「跪?」皇上聲音嚴厲,幾乎咆哮著,「懷孕的人能隨便跪嗎?」
「是眾嬪妃說,要鎮後宮威嚴,以儆傚尤!」皇后擦了擦眼淚,細聲答道。
「你聽她們的?」皇上指著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嬪妃,氣得眉毛倒豎,「到底誰才是皇后?你真令朕失望!」
「臣妾……」皇后還想為自己辯解,可是見皇上氣成那樣,覺得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只是火上加油,徒增皇上的怒氣而已。
立即低下頭去,不再說話,旁邊的其它嬪妃更不敢說。
皇上瞪著地上的嬪妃,渾身發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在哪兒直喘粗氣。
寢宮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宸妃娘娘偷偷抬頭,窺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蕭清王,只見他神情嚴肅,冷漠如霜地站在哪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哼,昨晚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本宮早讓榻上那人做了刀下亡魂了,今天還讓她躺在榻上享受皇上的護愛,真是太便宜她了。
不過,昨晚沒殺了她,那就想法子慢慢折磨她,讓她受盡痛苦……
這法子嘛……
不知過了好久……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終於,宸妃娘娘首先打破寂靜,抬起頭來對著皇上。
「講!」皇上斜了一眼宸妃娘娘,大聲說道。
「錢婕妤在玉華宮寢宮門前,只是跪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離奇小產了,似乎不太合乎常理,莫不是事先吃了什麼藥來陷害皇后娘娘,請皇上明察!」
若采一聽,回過神來,側目盯住她,這個狠毒的婦人,又在想什麼法子來陷害自己?
蕭清王一聽,千年不變的冷臉動了動,也看了她一眼。
眾嬪妃也頻頻掉過頭去看著她。
皇上也是驚奇不得了,睜著疑惑不解地眼睛看著她。
「是啊,皇上,請明察!」皇后娘娘感激地看了宸妃娘娘一眼,立即接口道。
「吃藥?」皇上皺著眉頭,反問道,「為什麼要吃藥?」
「是這樣的。」見皇上許自己說,宸妃娘娘立即大膽起來,「昨晚有人見蕭清王,黑夜中偷偷去了紫薇宮。」
「這……,稟皇兄,臣弟是看有刺客進入紫薇宮,不得已才跟去的。」蕭清王一聽說道自己,轉身跪倒在地上,立即辯解道。
「有刺客不知道喊侍衛,皇宮裡侍衛甚多,自己偷去幹什麼,臣妾是看你們有鬼吧。」宸妃反駁道,為了自己,也為了陷害她錢婕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把無辜的蕭清王拖下水。
「當時來不及喊侍衛,皇兄,臣弟確實追刺客不得已才去。」蕭清王胸有成竹地說道。
「有刺客,怎麼沒人來通知朕?」皇上疑惑不解,一頭霧水問道,「什麼有鬼?」
「回皇上,是這樣的,臣妾就直說了吧,王爺和錢婕妤關係曖昧不清,剛才皇上你也看見了,香草搬救兵不去搬皇上你,而偏偏去搬王爺。」宸妃娘娘媚眼看著皇上,振振有詞地說道。
哦,若采恍然大悟,原來在自己昏倒之後,抱自己回宮的是蕭清王。
「奴婢是想去搬皇上,但皇上還沒下早朝,這剛好又在路上碰到了王爺,奴婢怕娘娘有事,慌忙之中才……」香草立即跪倒在地,對著皇上答道。
「你們是一夥的當然這樣說。」宸妃娘娘厲聲打斷,香草還沒說完的話。
「就算是這樣,那和什麼吃藥有何關聯?」皇上還是沒聽明白,毫無頭緒,對著宸妃娘娘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猜想,錢婕妤肚裡的孩子,很可能不是皇上你的,而是王爺的,莫不是昨天錢婕妤發現自己懷孕,為了打下胎兒,故昨晚趕皇上你去別的宮裡過夜,然後半夜趁天黑約王爺,去紫薇宮商議對策,事先喝下墮胎藥,今天又故意起晚,趁皇后娘娘罰跪剛好掉落,一來栽贓陷害皇后娘娘,二來怕萬一東窗事發,皇上怪罪,來個一箭雙鵰,一石二鳥之計。」宸妃分析得頭頭是道,連自己都驚歎自己的想像力。
此番話,不知情的人,聽著聽著也能被她折服,何況旁邊均是她的同黨羽翼,於是大家連連點頭附和。
皇后娘娘更是連連頭稱是。
皇上一想,也有點道理,怪不得,昨日她老要自己多去別的宮裡。
「別血口噴人,胡亂捏造,臣妾和皇上夜夜都在一起。」若采氣得渾身發抖,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騰」地一下從枕上豎了起來,對著宸妃娘娘,咬牙切齒地說道,「本宮這孩子就是皇上的!」
「夜裡在一起,可白天呢?機會多的是。」宸妃輕蔑地別了榻上的人一眼,說道。
「什麼白天?」皇上好像有點相信她的話了,繼續問道。
「回皇上,最近宮裡流言蜚語,傳言紛紛,說錢婕妤和王爺走得近,白日裡常在清風閣下棋,美其名曰是下棋品茶吟詩,暗地裡誰知道,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宸妃娘娘見縫插針,大搬是非,諷刺意味甚濃,趁機說道。
「稟皇兄,臣弟和錢婕妤在清風閣哪兒,高談闊論,下棋談詩論賦。」蕭清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宸妃娘娘,對著皇上大聲說道,「臣弟和錢婕妤是清白的,純粹是友誼,有眾多宮女奴才作證!」
說完,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宮女奴才,旁邊的宮女奴才均點頭稱是。
「誰不知王爺閒雲野鶴,自十三歲開始,在宮裡住的日子,屈指可算,一般不超過十天,這次一住就是兩個月。」宸妃娘娘摸了摸身上的衣衫,凌厲地反駁道。
皇上皺起眉頭思道,也對,皇弟自小喜歡觀碧川賞河山,閒雲野鶴,回宮住上十天八天的,就見不到他的人影,這次確實很反常,一住就是兩個月。
莫不是,他們之間真有,這還了得……
「本王想多住陣子,還得通知你宸妃娘娘!」蕭清王劍眉輕佻,好笑地反問道。
「倒不用通知誰,就是證明你們之間有鬼……」宸妃娘娘立即接口,還想說什麼。
「好了,別吵了!」皇上不想再聽下去了,粗暴地打斷宸妃娘娘往下的話,生氣地對著外面的侍衛大聲吼道,「來人啊,把王爺請下去,幽禁王爺府,非朕的親詔不得出門!」
這時,立即進來一群侍衛,架起蕭清王就往外走。
「皇兄!」蕭清王雙腳一邊撐著,一邊回頭大聲喊,「我們是冤枉的!」
「皇上!」見王爺被夾走,若采想為他叫屈,也對著皇上喊道,「我們是冤枉的,請放了王爺……」
「你安心養著吧!哼!」皇上一聽她像要為蕭清王求情,更是氣打不過來。
「噌」的一下起身,「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一眼,拂袖而去。
「皇上!皇上!」若采一見皇上怒氣沖沖的出了門,還真的相信了,宸妃娘娘一派胡言亂語,坐在榻上對著他的背影,斷腸地呼喊道。
可是,此時皇上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解釋,頭也不回地毅然離去……
見皇上走遠,眾嬪妃紛紛起來,均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陸續離去。
這時,宸妃娘娘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斜了一眼榻上臉色蒼白的若采,也大踏步而去。
在將要出門之時,回過頭來,別有深意地說道,「夏天已過,秋天到了,團扇用不著,該收起來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