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頭天夜裡受了驚嚇,也許是懷孕反應強烈。
總而言之,翌日大清早,若采醒來感覺頭暈眼花,噁心反胃,身子極其不舒服,第一次怎麼也起不來。
這不起來可不行,宮裡規矩,後宮所有嬪妃每日晨昏定時,無論颳風下雨,風雨無阻地,都要去皇后娘娘寢宮,向皇后娘娘問安。
若采一手撐著榻面,一手扶著榻邊沿,想慢慢起床,頭似有千金重,目光迷離,平時白裡透紅的臉,此時蠟黃,蒼白得嚇人。
「娘娘,你懷孕了身子不舒服。」香草看到若采這麼痛苦,擔憂地說道,「要不今早不去了,讓奴婢一人,去給皇后娘娘稟報一聲。」
「不可,這剛懷孕,請安就不去,讓別人拿住把柄,說本宮這是擺架子。」若采搖了搖頭,氣若游絲地說道,「扶本宮起來,趕緊更衣,梳妝完畢,攙也要攙扶著本宮去。」
香草見此,沒再說話,歎了口氣,真拿這主子沒有辦法。
東宮,玉華宮。
當若采由香草攙扶著,慢慢地步入大殿時,皇后娘娘已經嚴肅高高地正襟危坐地坐在鳳椅上。
再看下面,放眼望去,大家都已到齊,個個穿戴整齊地肅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眼就可以看見,只有自己的座位是空的。
可能自己是最後一個到達座位的,也有可能是自己懷孕這沸騰的事,傳遍了整個皇宮。
總而言之,自己進去時,眾人均調轉過頭來,眼光均齊刷刷地盯著自己看。
若采感覺一陣心慌膽跳,手心額頭冒著冷汗。
在眾目睽睽之下,低著頭硬著頭皮越過她們,逕直走到皇后娘娘面前,隨即跪倒在地,說道,「給皇后娘娘請安,嬪妾今日身體不適,來晚了,望皇后娘娘贖罪!」
香草也一同跪倒在地,喊道,「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呦,這剛懷孕就故意來晚,理由還真不少啊。」沒等皇后娘娘開口,坐在最前面的宸妃娘娘摸了摸頭上的髮簪,神情傲慢,首先開口諷刺道,「現在就如此囂張,萬一這日後真要是生個皇子,豈不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裡了?」
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放肆,可見其驕恣跋扈氣焰。
「嬪妾確實身體不適,絕不是故意,對皇后娘娘不敬。」若采揉了揉迷離泛亂的雙眸,搖晃著身子說道,「請皇后娘娘贖罪!」
「既然身體不適,趕緊起來坐下吧。」皇后娘娘低頭一看,不像是在說謊,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行,皇后娘娘,不能太便宜了她!」王美人斜瞇了一眼若采,像是故意說給她聽似的,又像是挑戰地,傲慢說道,「皇上昨日在嬪妾哪兒宿夜,嬪妾和皇上彈琴喝酒玩了大半夜,嬪妾大清早還不是照樣起來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自己昨夜和皇上的恩愛,惹得宸妃娘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才趕忙低下頭。
「就是,皇后娘娘,遲到必須要受罰。」宸妃娘娘調轉過頭,美目看向上面,接過王美人的話說道,「要不日後,你怎麼管理後宮?」
說完,秀眉輕佻,眼睛向眾嬪妃使了個眼色,眾人一看立即會意。
「是啊,皇后娘娘,今日不罰錢婕妤,日後個個遲到,都找理由來搪塞你。」呂昭儀娘娘趕忙附和,說道。
「就是,皇后娘娘,不罰,難以服眾啊。」宋姬娘娘掠了掠耳邊的髮絲,瞟了一眼地上的人說道,「必須罰,以整後宮,以儆傚尤!」
……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七嘴八舌地嚷嚷著,整個大殿頓時吵成一團。
「皇后娘娘請明察,我家娘娘,確實是身體不適。」香草跪在地上,突然抬起頭來,禁不住大聲喊道。
喊聲在眾人的吵鬧中格外響亮,大家聞音看去,見是一個小小的奴婢,頓時怔住了在場的每一人。
「主子說話,哪有你奴婢插嘴的份!」宸妃娘娘最先反應過來,柳眉倒豎,怒吼道,「自己還不快掌嘴!」
香草看了看皇后娘娘,見皇后娘娘沒有說話,一臉怒色地看著自己。
香草失望地拿起手,正準備朝自己臉上打去……
「香草,不可,」這時,若采拉住香草的手趕忙阻止,轉過頭對著上面的鳳椅,用哀求的語氣道,「皇后娘娘,嬪妾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請皇后娘娘饒了嬪妾身邊的宮女吧。」
「皇后娘娘,奴婢願意替我家娘娘受罰。」見若采替自己求情,香草連連磕頭,也對著鳳椅上的人求道,「求皇后娘娘成全!」
「果然主僕情深!」宸妃娘娘輕蔑一笑,譏諷地說道,「皇后娘娘,依嬪妾看,錢婕妤來晚,身邊的奴婢也有責任,要罰一起罰。」
「對,皇后娘娘,一起罰。」
「一起罰!」
「一起罰!」
……
「好了,香草輔主心切,掌嘴二十下,錢婕妤懷有龍種,不能動家法受重罰。」皇后娘娘被大家吵得頭發暈,厲聲打斷眾人的爭吵,威嚴說道,「為了服眾,錢婕妤,你委屈一下,去寢宮外跪一個時辰去吧。」
說道,起身,轉身進入了內殿。
秋風掃過,落葉繽紛,晨露珠滴,寒意襲人。
若采跪在哪兒,頂著秋風,地磚硬寒浸骨,渾身酸軟,頭眩目花。
大家看熱鬧似的都不忍離去,有的站在一旁,有的甚至搬著椅子坐在哪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跪了大約半個時辰,若采本來就虛弱的身子,頓感搖搖欲墜,額上冒著冷汗,但她還是咬著牙緊握著拳頭硬撐著。
掌過嘴的香草,紅腫著臉站在旁邊,見若采受如此痛苦,很是擔憂,頓時雙眼模糊,淚珠在眼裡打轉,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皇上指不定該下早朝了吧,皇上下了早朝,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直奔紫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