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爺替嫁妃 佳期如夢夜未央 他要我活著,我便好好活著
    「拿來了麼?」薇安沒有轉頭,聲音虛弱的問道。

    「小姐,」歡兒跪在地上,心中焦急害怕,不由哽咽的求道,「歡兒求小姐再仔細想想,這藥一喝,大王和小姐之間的感情就真的無法彌補了。」

    薇安站起,身子微微的顫抖,月白衣裳上繡的點點荷花,猶如迎風飄揚。她慢慢走到桌前,點花瓷碗中褐色的湯藥還冒著熱氣,她決絕的伸出手拿起藥碗,唇角浮起一抹淒厲的微笑,「早在他害死我爹爹哥哥那時,我們的感情就已無法彌補了。」

    她不知為何心中大慟,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滴如藥碗中,她不知腹中的孩子此時有沒有感覺,是否也會像她一樣害怕哭泣。

    ……

    夜朗星疏。

    一襲倩麗消瘦的身影立在門前,望著空中斑斑點點的星辰,目光溫潤沉溺。

    「小姐,天涼了,進去坐吧。」小丫鬟為女子披上厚重的綢衣,華麗的布料發出沙沙的聲音。

    女子微一頷首,眉宇間一層淡淡的愁思,輕聲問道,「主人……回來了吧?」

    小丫鬟心疼的看看她,點了點頭。

    女子的嘴角凝起一抹淒涼的笑,輕聲歎道,「今日是初五,算上今天,他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來這了。」

    碧草芳淒,這華麗的宮殿空蕩蕩的,只有夜晚的春風來回穿梭,發出呼呼的聲音,她緩步走到月下,眼中迷離憂傷,望著空懸的淒涼殘月,心中彷彿有無數細密的針孔,一下一下的酸澀發疼。

    小丫鬟心中難過,上前勸道,「小姐您看開點,主人走前知道您身子虛弱,不是叫人每日往咱們這送燕窩麼,這樣看來,主人心中還是有你的。」

    「不,」女子搖搖頭,精緻的眉眼在皎白的月光下瑩瑩發亮,顫聲說道,「自從那件事後,他已經徹底離開我了,他不會再原諒我的。」

    「小姐……」看著女子哀傷的側臉,小丫鬟欲言又止,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女子。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我停不下來,你說,我是不是個陰險的女人?」女子轉過臉,眸子中湛藍的幽光哀愁淒涼。

    小丫鬟搖搖頭,安慰道,「不,小姐,您沒錯,錯的是別人。」

    「是麼?」女子臉上淡淡的一笑,接著說道,

    「十五歲那年,我在部落裡第一次見到他,便認定了他是我想要跟隨的男子。自那以後,遠別故鄉,來到這裡,可惜,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的女子不計其數,我也只不過是那數不勝數中的其中之一。」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對別的女人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但我沒法子。」

    小丫鬟靜靜的看著她,這幾年來,小姐的辛苦,小姐的掙扎,一直在身邊陪伴的她,都知道。

    「咱們回去吧。」女子淡淡的說道,轉過身,紫色的紗裙裙角飛飛,消瘦的身影,清靈飄渺。

    沉沉的麝香香氣,縈繞在整個屋子內,襯得整個屋子都迷迷濛濛,宛如落花夢一場。

    清淡的香氣猶如午夜曇花,輕輕一嗅,還未來得及沉溺其中便消散無跡。

    她坐在屋內,細心的擦拭著黑色的植物,妖嬈展露著的黑色枝葉上一朵艷紅的花悠然綻放,散發著一種詭異的絕美。

    那紅色的迷濛光芒映在她蒼白的透明的臉上,隱隱可以看見如瓷器般的臉頰上透出的淡淡青痕,一雙丹鳳眼,迷離飄渺出塵脫俗,眼底的淚痣妖媚動人。

    她的臉上笑容沉靜,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這屋子外的紛繁戰亂,情仇癡恨,恍如那煙籠中虛無裊裊的暖煙,一陣清風,便消散無痕。

    「你醒了。」她懶懶的開口,聲音透著悠然清淡,目光卻沒有離開那株黑色半步。她已經習慣了這黑暗,彷彿只有那黑暗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這些年來,她無慾無求,心若止水,自從那一日之後,她的心,就再也起不了一絲波瀾了。

    「是吳用送本王來這的麼?」床上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大病初癒的嘶啞。

    她端起桌邊的琉璃杯,踱到耶律斜的身邊,她的腳步拖沓,身子消瘦輕盈。

    耶律斜接過杯子,那裡黑色的液體散發著讓人迷醉的香氣,他漆黑的眸子定在她平靜安寧的臉上,仰起頭,一飲而盡。

    「他很聰明,知道除了我,這世間再無第二個人能夠救你,」她踱了回去,輕輕坐在椅子上,又重新拿起冰絲帕細心的擦拭著那猶如黑夜的植物。

    「他說,你的傷,是因為一個女人,」她的嘴角微微凝成笑意,那一笑,竟然是傾國傾城,耶律斜看著她,心中也不由一動。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你甘願揮刀砍向自己,她一定有這世間女子都沒有的美貌。」

    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他的目光深邃沉醉,沉聲說道「她確實很美。」

    她輕聲笑起來,那笑聲動聽清脆,催開一路繁花似錦。

    「你們果然是兄弟,你和他一樣,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動心。」

    「我和他不同,」他的目光忽的變得陰沉,冷冷的射向她,「我不會被女人利用,也不會像個懦夫一樣,甘願為女人放棄自己的江山!我愛的女人,我也一定會讓她愛上我!」

    「斜兒,」她溫柔的看他,目光儘是疼惜,「他不是懦夫,他是你的哥哥,這麼多年,你為何還如此執迷?」

    「你沒有資格教訓我!」他冷冷的看她,眼中閃動著異樣的詭光,「不要忘了,把他害成那樣的人是你!」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異常溫柔,搖搖頭,柔聲說道,「不,我沒有害他,我愛他。」

    「愛?!」他暴怒的坐起,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是的,」她的目光有些閃爍,聲音激動的說道,「他想要我活著,我便好好的活著,他不喜歡別的男人愛上我,我便自悔雙目,他不願我舞姿飄飄迷惑別人,我便自斷雙腳。我愛他,比世間任何一人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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