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澈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走至軒兒的身邊,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你等我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古岳彥看他與軒兒道別完後就義無反顧地邁向房門,才想要攔住他的腳步,冥澈卻緩緩地將寒冰劍拉劍出鞘。
他將劍鋒對準古岳彥的頸項,「你是兄弟,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天你要是敢攔我,可別怪我無情。」
「你……」沒想到他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的古岳彥,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像只索命的獅子大步去找仇敵。
「冥澈!」古岳彥跟在他的身後追出去,但在跨出門檻後,卻被某人一掌攔住去路。
古岳彥訝異地看著來者,同時也對他的阻攔大惑不解。
地藏王含笑地目送冥澈遠去的背影,「讓他去。」
「什麼?」
「讓他去鬧。」地藏王微笑地撫著下頷,「我想看看那隻獅子睡醒後,將會是什麼模樣。」
***
疾馳如電的冥澈,在閻羅殿的大門前猛地停下馬勢,拉緊疆繩讓馬匹揚站起前腿,仰天嘶嘯長鳴。
風生、雲起,皎潔的月色頓時被急捲而來的黑雲遁入黑暗裡。
急急從雲端竄起的狂風,吹亂了冥澈的發,長長的髮絲在他的臉上飛縱,他定定地轟立在馬背上,目光炯炯地盯著府邸的青銅大門。在閻羅殿內所蒙養的食客、刺客、得力部屬們紛紛點亮了燈火,準備出來察看外頭嘶嘶的馬鳴聲時,冥澈手中的韁繩一扯,帶著胯下的神駒直衝向青銅大門。
開啟大門的門人,在疾馳而來的馬匹威脅下,紛紛閃避讓出路來,忙提起長刀或劍御襲。
冥澈自奔馳的馬背上騰身躍起,任無主的馬兒足下不停地繼續往前衝,以蹄踩中了數名不及反應的來者,就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擺在那匹馬兒身上時,冥澈定身落地,隨即抽出寒冰劍,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一步步往殿內走去。
「大事不好了……」躲在遠處的古岳彥,在看了冥澈怪異的模樣後,忍不住為閻羅殿的人捏了把冷汗。
古岳彥頭痛地撫著額,那個堅信若不殺人絕不輕易讓寒冰劍出鞘,出鞘就必定殺盡的老友,以他今晚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火氣看來,他似乎是被閻羅殿的人給徹底惹毛了,不但明目張膽地就這樣闖到人家的地盤上,還提著要人命的傢伙登堂入室,完全把刺殺冥界王侯是死罪的顧忌全都置之下理,一心就是要進去找人算帳……
要命,照這種情況,他怎麼去幫那個人氣上心頭,殺起人來六親不認的冥澈收拾後果?地藏王是嫌他的命太長嗎?
只管要找到閻羅王報仇的冥澈,一踏入閻羅殿內,也不管在他面前有多少從小就被教養成視死如歸的刺客們,一逕地直朝殿裡前進,見刀就擋、見敵便殺,眼中熊熊竄燒著火光,心底只記得軒兒在他面前垂死掙扎的模樣,而眼前的一切他一概看不清,他只知道,迎刀向他者,便是敵。
劍在手中,劍是人,人是劍。
冥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覺得神智很飄忽,毫無意識地揮劍劈砍,無法遏止自己胸口那將他焚燬殆盡的激憤,手中的寒冰劍早已主動地接掌了他的理智,就像是被禁錮已久的雄獅,終於自劍鞘中被釋放出來,回到了這個可以讓它恣意馳騁的天地,將那個長久束縛住它的冥澈驅逐到最遠處,由它來面對所有的血腥風雨。
沈席風自遠處袖手旁觀了好一陣子,仔細估算完閻羅王大約有多少門人已經倒下後,終於自屋簷上站起,去幫冥澈恢復神志。
他動作迅捷地躍下屋簷進入殿內,首先就拔出腰際的斷虹劍,試圖去鎮壓已然不能分辨是非來者的冥澈。
斷虹劍一出鞘,嘶嘯震天的劍聲便立刻引起寒冰劍的共嗚,斷虹劍壓倒性的氣勢令執劍的冥澈身子猛地一震,差點就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冥澈。」以為自己已稍稍鎮住冥澈的沈席風,邊抵擋著砍殺而來的刺客們,邊走向他。
在冥澈的眼中,一切儘是浮光掠影,在他的耳裡,所有的聲音都模模糊糊、雜沓紊亂,就像是急捲的狂風在他耳邊呼嘯著,任何事物都是那麼地無法辨識。
沈席風一把拉往那個已經殺紅眼的魔神,「住手,已經夠了!」
冥澈極為緩慢地回過頭來,以森怵的眼眸鎖住他。
沈席風被他的怪模怪樣嚇了一跳,「冥澈?」
寒冰劍似是找到了敵人般,不經過冥澈的同意,直接就朝沈席風襲來。
「你這只笨貓……」沈席風氣急敗壞地抄起斷虹劍格擋,並且在他的面前大吼,「看清楚,我是沈席風!」
冥澈兀自朝他兇猛地攻擊,逼得沈席風不得不自衛,還得時時提防旁人乘機對他們兩人偷襲。
就當沈席風忙得喘不過氣來時,從遠處趕到的古岳彥連忙加入戰火中,急拉出沈席風讓他退出那片刀風劍雨之外,讓失去對手的冥澈又提著寒冰劍去找站立在一旁的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