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許陌一直住在陸淮安這裡,沒有去理會外界的事。
陸淮安關了電視,甚至不讓她用電腦,但是每天出去買菜時,都會為她帶一些人物雜誌回來,許陌知道他做這些只是不想讓她看見那些不好的消息,她本也不願意看見,便隨著他去了,她甚至很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除了陸淮安每天會在她醒來之前出去買菜,家裡幾乎與外界隔絕起來。
就連陸淮安的電話,也鮮少響起。
而溫言,也沒有再打電話來。
她不知道是溫言沒打,還是被陸淮安給攔截了下來,但是無論怎樣都好,她已經不想去理會。
溫言需要的時間,而非糾纏。
就算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只會讓彼此都更加難受,所以,還不如各自靜一靜。
這一日,許陌早早的就醒了過來。
外面天空才剛濛濛亮,陸淮安已經出門買菜去了,他總是起的很早,去市場逛一圈回來,還能為她做好早餐,以至於她每天醒來的時候,家裡都不會沒有人。
她洗漱完畢,去廚房逛了一圈,打開冰箱,裡面其實已經堆滿了各種食物。
她想了想,決定去做早餐。
她拿了兩個雞蛋和香腸,又各種水果拿了一個,最後,拿了土司麵包。
她把麵包放進烤箱裡,然後去洗水果,再切成好看的模樣,擺放在盤子裡,接著,再去煎雞蛋和香腸。
她剛打了火,客廳就響起了電話鈴聲。
她踟躕了一下,還是關了火走過去。
竟然是陸淮安的手機,忘了帶出去。
她本想不去理會,但在看到那個電話號碼時,還是拿起了電話,那個號碼,她記得,是藍小禾的。
「陸淮安,你讓許陌給我接電話!」
許陌愣了愣,道:「怎麼了?」
「陌陌?」藍小禾顯然沒有想到接電話的就是許陌,她稍一驚訝過後,又是著急,提高了些聲音道,「你快來看看溫言吧,他已經連續喝了幾天的酒,都要喝得酒精中毒了!」
「我……」
「陌陌,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他。可是……你來看看他現在的樣子,我真的,不忍心……你來勸勸他,你不來,他真的會死的!溫伯母已經氣得心臟病發進了醫院,他再這麼下去,溫家一定會垮的。」
「他在哪兒?」
「清吧!」……
許陌換了衣服就急沖沖的出了門,因為這幾天一直都在家裡,陸淮安只給她買了衣服回來,卻沒有買其他的鞋子,婚鞋的跟太高,她只能穿了拖鞋就出門。
可是沒走兩步,她又折返了回來,在陸淮安家裡翻了半天,終於在抽屜裡翻到了兩枚硬幣。
從這裡到清吧,坐公交車,都要四五十分鐘。
因為不是上班時間,所以公交車上並不是很擠,但也已經坐了不少人。
她投了幣上車,也許是因為這一站只有她一個人上來,所以,車上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了過來。
「咦,這不是市長千金嗎?」
「是嗎?咦,好像真的挺像的。」
「市長千金?就是那個跟男人亂搞的那個?」
不知誰發出一聲疑問,車上人的目光瞬間變得詭異極了,他們看著許陌,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就連認真開著車的公交車司機,也不由得好奇的投了目光過來。
許陌咬著牙,將頭低得很低。
她很不得此刻有一個洞,能讓她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她覺得她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在街上示眾,而所定的罪名,是通姦罪。
她雙手絞在一起,用力咬著下唇,唇角甚至已經出了血,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她心裡的痛苦。
她盡量讓自己去想那些開心的事,去想爸爸,想藍小禾藍小天苛桐,她甚至去陸淮安,她盡量讓自己不去聽他們難聽的議論聲,可是事與願違,她越是不想聽,卻好像越能聽得清楚。
「哎,好好一個女人,怎麼就去做這種事呢?那溫少爺不挺好的嗎,現在好了,看誰以後還敢要她。」
「你不知道,他們這樣的高幹富二代,其實都這樣。只是曝光與沒有曝光的區別,**著呢。」……
許陌眼裡泛了淚光,她突然好懷念陸淮安,那個男人,可以將她藏起來,可以將她保護得很好。
她在想,她為什麼不等他回來再出去呢,她為什麼不等他送她去呢?
忽然,一個小混混走到她身邊,唇角泛著淫笑,他大聲道:「哎呀,許千金,不如你陪大爺睡一晚怎麼樣,說不定大爺技術還比那個什麼什麼公司的總裁更好呢,讓你回味無窮哦。」
「哈哈哈……」
啪——
許陌忍無可忍的一掌煽了過去,忍著想吐的衝動。
許陌畢竟是做警察的,這一掌,力道不小,男人的臉瞬間紅了半邊。
「媽的,你個賤貨,竟敢跟大爺動手!」
他惡狠狠地罵著,甚至想要動手。
他抬手想要去抓許陌的頭髮,而就在這時,公交車忽然一個急剎車,那小混混站立不穩,朝著許陌的方向直直栽過去,許陌冷冷看著她,靈活的躲開,小混混直接撞到了地上。
「臭娘們,你個蕩婦,看爺今天不把你給辦了——啊——」
他說著又要起來,可是腳剛起到一半,又被另一隻突然伸過來的腳給狠狠壓了回去,他甚至聽到自己骨裂的聲音。
「你想辦了誰?!」男人的臉陰狠得可怕,他用力在那混混腳上狠狠的踩,幾乎要將他的腳廢了。
「夠了——啊——」
「不想死的,就給我滾!」
小混混如獲大赦,可是他的腳基本已經廢了,除了在地上嚎啕大叫,就算想要離開,也無法再站立起來。
陸淮安沒有再去理會他,他走到許陌面前,牽起她的手,下了公交車。
許陌跟在他後面,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陸淮安的心裡,卻在自責。
他終究沒有保護好她。
要不是他買菜回去,正好看見她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不放心,所以開車跟了出來,他不敢想像,今天在公交車上會發生些什麼。那個男人會如何的欺負她。而她,又該怎樣去承受這一切。
*
清吧。
溫言坐在角落的沙發裡,喝得個爛醉。
他的樣子很邋遢也很狼狽,他已經幾天沒有刮鬍子,胡茬亂生了一臉,黑眼圈很重,頭髮沒有經過梳理,混亂的搭在頭上,前面的劉海幾乎將眼睛全部遮住。他的衣服已經幾天沒有換洗,渾身都是酒氣,甚至已經有了酸臭味。他的表情很頹廢,眉宇間都是疲憊和自暴自棄。
他已經沒有力氣坐立在沙發上,只能斜躺著,他一手提著瓶伏特加,不停的往嘴裡灌,每一口都有更多的酒灑出來,流到他身上,衣服上,甚至沙發上。
「陌陌……陌陌……」
他不停的喃喃,表情痛苦。
啊諾站在吧檯,不住的搖頭。
溫言已經在這裡待了好幾天了。他什麼事也不做,只是不停的喝酒,喝了醉,醉了醒。他怕他喝出事,就不給他酒,溫言就發了瘋似的去搶,他無奈,只好打了電話給藍小禾他們。藍家姐弟將他弄暈了抬回去,可是沒過多久,他醒了以後就又跑來繼續喝。
來來去去幾次,他已經沒有辦法,又不能不給他酒,更不能趕他走。他怕把他趕走,他就跑到其他地方去喝,以他現在這個模樣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事來,倒不如把他留在這裡放心。後來他只能想辦法在他的酒裡摻水,不至於讓他喝死過去。
藍小禾遠遠看著,心裡一片惆悵。
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苛桐到的時候,溫言已經變換了姿勢,他無力的趴在桌上,偶爾抬起頭來喝兩口酒。
「他怎麼樣了?」苛桐蹙眉道,「陌陌呢?」
「我已經給她打了電話,應該快來了吧。」藍小禾看著溫言頹廢的樣子,歎了口氣道,「你去勸勸他,我去外面看陌陌來了沒有。」
她不忍再去看溫言,轉身出了清吧。
苛桐走過去,冷冷看著溫言,滿腔的怒火。
她上前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沉聲道:「不要再喝了!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溫言哪裡有心思去理會她在說什麼,他見酒瓶被搶,只好在桌上尋找其他的酒。
苛桐見他這個樣子,怒火中燒,「姓溫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媽心臟病還在醫院,你不去看看她也就算了,為了個女人在這裡要死要活算什麼??更何況,你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怪得了誰?你給我起來!」
苛桐想去拉他,溫言抬起頭來,眼神迷濛的看著她,「陌陌……」
「我不是許陌!」
溫言忽然一個用力,苛桐反被他拉倒在沙發上。
「陌陌,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放下我不管的,我知道你還是想著我的,陌陌,我錯了,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再離開我了……」
「溫言,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苛桐!」
苛桐想要起來,卻不知溫言哪裡來的力氣,將她死死抱著不放。
她越是掙扎,他就抱得越緊,「不許走,不要走,陌陌,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
「溫言!」
「陌陌,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你別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重新來過,再也不鬧了好不好?」
溫言說著,竟然埋在她的脖間急切的親吻。
苛桐又急又羞,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將他推開,溫言險些被推倒在地,苛桐站起來,滿臉通紅。
她冷冷看著他,眼裡滿是羞憤,「怎麼,你還想來第二次酒後亂性是不是?!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我苛桐,不是你的許陌!」
溫言被她打醒了些,他癱坐在地上,低低的抽泣。
「怎麼是你,怎麼又是你……是我對不起陌陌,是我先對不起她的……」
苛桐冷笑,「你也知道是你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麼?當初在婚禮上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你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她的不忠!我不需要你負責,但你怎麼可以對不起許陌!」……
「溫言!」藍小天一聲怒吼,他紅著眼衝上前去,他揪著他的衣領,眼裡燃著火,「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這麼對許陌!啊——」
他掄起拳頭就給了溫言一拳,溫言鼻子瞬間出了血。
他沒有時間去疼痛,他從地上爬起來,焦急的看著門口的許陌,「陌陌——」
苛桐也看了過去,臉色頹敗。
許陌站在那裡,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這個事實。
她搖晃了幾下,有些站立不穩。
陸淮安將她扶著,蹙眉。
她含淚搖著頭,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她該怎麼去接受自己的男人和好姐妹背著她上過床的事實?
許陌哭著跑了出去,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去面對他們,哪怕一分一秒她也做不到。
「陌陌——」
藍小禾看了苛桐一眼,追了出去。
溫言踉踉蹌蹌的追上來,卻被陸淮安攔住。
他冷冷看著他,道:「一次兩次,我不會再讓你有第三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