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令人膽寒三分,狠辣無情的帝王哪裡還有往日的一點樣子?他已經徹底失了理智,若還有一分理智,他就不會那個樣子。
入骨三分情,皇上大抵是不知的吧?
又是看了眼睡的很沉的修策,小呂子搖頭出了娓涼宮。
「上天保佑,貴妃娘娘的心疾終於是扼制住了。也勞煩各位太醫在門外守了一夜,此時娘娘與皇上睡得都沉,太醫們就請回吧。」對著眾太醫深深躬了躬身子,小呂子尖聲說著。
眾太醫面面相覷,大半夜皇上下了道狠旨,誰若一炷香之內不到娓涼宮外候著,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因這道駭人的旨意不敢耽誤分毫,急忙在床上套上袍子就往外跑。
誰知,緊趕慢趕之下到了這裡,才發現這裡竟是召齊了宮內所有的太醫,娓涼宮的門都沒有進成,被關在門外一夜,邊讓他們散去。
他們隱隱覺得是娓涼宮內的主子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大有病入膏肓的感覺。對於這個貴妃,眾人沒有人不知道。一個傻子從嬪一個丫頭都可欺負的人,再到一朝青雲憑空上,成為後宮身份最尊貴的主子,沒人參的透其中的事。皇上雖將她禁足在宮內,可是榮寵仍是不言而喻。蕪相倒了,蕪貴妃都到了嬪的位置,而玥貴妃卻只升不降。
或許,裡面的主子快要不行了。
「敢問公公,娘娘可是得了什麼難以醫治的病患?」有個資深的太醫作揖,大為不解今日之事。
「不瞞太醫說,都是老病根子了,只是這次來勢洶洶,皇上怕……所以急召了所有太醫來此。」小呂子欲言又止,故意不說清楚。他就知道這些老古董們瞎猜了,看皇上這勁頭,不救回娘娘,說不定會要很多人陪葬。幸好,娘娘命大,必有後福。
***
暖玉閣外,蕪念一直站在屋簷下。昨夜,皇上來了就走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百般迎合,還是留不住她。她讓喜兒去跟著才知道他去了娓涼宮。
而她也知道了一件大事。
蕪玥病了,似乎病的不輕。連夜把眾太醫都召了去,在門外一站便是一夜。
心裡別提多麼高興,她盼著她死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不用她動手,她自己死去自然再好不過。
一夜了,她估摸著蕪玥也要不行了。
「喜兒,你可有打聽出來是什麼急症?」她點了一個紅燈籠,挑在手間,含笑望著無邊無際的大雨綿延。
一夜的雨,似乎預示著娓涼宮的大事件。
她第一次,覺得這雨無比的美麗。
「聽說是一下子就昏倒了,似乎是患了嚴重的心疾。」喜兒到了娓涼宮外,那叫一個震撼。
院子被禁衛軍圍了個嚴嚴實實,除了出入的太醫與侍衛。
而進得去屋裡的,只有小呂子一人。不論是誰,要做什麼都要交給小呂子,他代為傳上。
「心疾?十二歲那年跟我搶娃娃,父親氣得一腳給她踹出好幾米遠,心疾自然是有的。」想起當年的事,蕪念一笑,若她還能比過蕪玥,似乎也是在很多年前了。
那時候的她還是嫡女,而蕪玥只是個庶女而已。相比,她的位份自然要比蕪玥高出許多。她也一直自視甚高,她覺得她的東西蕪玥是絕對不陪摸到,甚至碰到的。只要碰到了,那都是髒的。
面上的紅腫早就下去,想不到,真想不到,四年前那個女人竟是她沒有防備的傻妹妹,是她的傻妹妹送她的榮耀,送她的皇室獨寵。可是也是傻子,害的她日日憂心,寵愛大不如往前。
「喜兒,你去冷宮,告訴皇后這個好消息。順便帶些吃的,告訴她,再過兩天,我便會求皇上將她先放出來。」蕪玥一死,最不讓她放心的就是皇后了。她有計謀策略,可惜不該和她生在一起,一山不容二虎,她絕不願意再跪在下面抬頭仰望她的臉色了。
喜兒應聲小跑了走,獨留下世界黑白之間的她。
她父親倒了,可是家族還未受到懲罰,這樣一拉,若她重新得寵,父親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蕪玥,我早便說過,你不如我,不如我狠心,所以你永遠不會是贏者。」空靈的聲音飄蕩在大雨中,轉瞬即沒。
而暖玉閣的屋頂上,一隻全身白色的貓趴在那裡,眼睛銳利的盯著空中的大雨。
三天三夜的守候,她終於醒了。
身子困乏,她一瞥身邊,屋子裡早已無了一人。
半個時辰前,宮中傳來前線戰況。說是常將軍於五日前連輸八座城池。大漠之王親自領兵,氣勢洶洶,直奔朝歌而來。
修策當即惱怒,派重兵圍守,不想蕪清鴻卻再一次違抗聖旨在邊疆回了來。
蕪清鴻狂狷的眸子有著往日不曾見過的霸道與冷情。
蕪家倒了,也似乎與他無關一樣。
他的馬匹直奔皇宮,再一次,他挑釁了修策皇權。
瓊樓玉宇,宮中的每一個角落裡,此時早已站滿了兵。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了弓箭。
皇上下旨,剿殺蕪清鴻。
蕪清鴻一身湖青色長袍,當往日都是為了玥兒而來,終於有一次他不再為她而來。
這個皇宮,至高無上的位置,本是他的。
蕪家倒了,他無甚心情,只因、他根本就不行蕪。
亦或者可以這樣說,他從來不叫蕪清鴻,他姓修,單名一個鴻字。
先皇九子,卻無人知,他這個第十子。
他是東宮太后的親生兒子,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