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蕪念送來的珠子散著幽幽的光,本來拳頭般大小的珠子一下子變得彈珠般大小。
而千骨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好痛……
痛到極點,似乎舒坦了些。
遠處,她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也能看到大海深處的一座宮殿。
有一個女子身穿黑色滾邊長袍,走在迴廊中,身後有一個小丫鬟再追趕著,丫鬟手裡提著宮燈,跟著跑了幾步終於跟不上,一腳跌在了地上。
宮燈裡,一顆珠子滾了出來,沾染了泥土。
嚶嚶的哭泣聲蕩在耳邊,千骨心中一緊,想要看個究竟,竟也是瞬間靠近了許多。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子一直走向黑暗的地方,直到她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丫鬟摸樣的人掩面哭了。
她突然又心疼又害怕,她怕那女子走的地方會遇到危險。心之所繫,她想要跟上去,卻發現面前景像一下子轉變。
這裡的世界是她不熟知的世界。高樓林立,四通八達的街道上,不知道是什麼在無邊無際的飛奔。
然後目光始終停留在一處高落地窗前。
屋子裡,有一個女子站在落地窗前,頭髮被高高綁起,黑髮中,有著一縷藍色,那樣張揚,她手中搖曳著高腳杯。高腳杯中的紅色的液體隨著她的晃動,被女子一口嚥了下。
屋子裡還有一個人,是一個看起來大約有二十多歲,不過三十的女子,她穿著很隨意,但是週身有一種別人忽視不得的氣息。
她對落地窗前的女子說「蕪玥,你該回去了。」
而後,千骨頓覺心口一顫,她急忙覆上胸口,卻覺胸口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了溫度。
「不、我不信鬼神之說。」她聽見,發間夾雜藍色的女子是這樣說的。女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倒是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她淡淡轉過頭,深邃的眼當即映入了千骨的眼簾。
好熟悉的眼神。
「曾經,我也不信。」還未想起那眼神在哪見過,婦人摸樣的女子卻笑了。這一笑彷彿鐵樹開了花,是那樣絕美。
她說,她叫雪。
千骨看著藍發女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想要說話,面前的景象卻瞬間撕裂成了碎片,然後拋灑開來。
她一急,想要伸出手去抓,碎片卻又一下子如黃沙般漫天飛舞。
朦朧裡,似乎有人在地上抱起了她,將她反扣進懷裡。
他聲音隔了千年那麼遠,她依舊能聽得清晰「你這是在逼我,逼我愛上你。」
迷糊中的她笑了,什麼是愛?她始終猜不透。
想到這,眼睛緊緊睜開了的一條縫也是閉了上,她唇角帶笑,面容卻因為疼痛扭曲的變了樣子。
「你想死麼?朕、偏不讓你死。」將她牢牢扣在他懷裡,他狠狠的咬上她的肩胛。
一絲血腥味蔓延在他的口腔,他突然鬆了口,然後去親她的傷口,一遍遍的。
喜歡、也恨著。
這種滋味仿若是別人搶了你的寶貝,你狠狠的在別人手裡奪下,想要懲罰一下,可是懲罰過後,才發現,你不捨得。
那一晚,燈光綽綽,娓涼宮內燃燈到了天亮。
小呂子及眾位太醫齊聚娓涼宮外,跪到了天空魚肚翻白。
娓涼宮內,修策親自施針,終是怕憂心過多的他找不好穴位,所以宣了所有的太醫候著。
就這樣,一晚上,他才將她的心疾制住。
她的心疾越來越重了,以前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就可施針完畢,她就不會那麼痛,可是現在忙了一夜,才剛剛制住她的心疾。
她身上似乎有種毒,他沒有測出來。而這種毒,沒有毒發,他根本看不出。
面上的光彩不復,修策將她的手臂放進被子裡,早已疲憊。
「小呂子。」
門外,小呂子正打著瞌睡,聞聲趕緊撫了撫褶皺的袍子,小跑著進了內室。
「扶朕去榻上休息會。」身子困乏,他走都不願再走一步。
小呂子歎了口氣,趕緊上前扶住了修策,攙著他到了軟榻,將他安穩的放好後,又添置了被子。
他似乎是累極了,剛挨上軟榻,就沉沉睡了去。
小呂子眉心皺了皺,看了眼不遠處床榻上的女子,她睡的也沉,面上依舊那麼蒼白無力。
昨個夜裡,皇上拂袖離開後去找了蕪嬪。
他以為當晚便在暖玉閣歇下了。卻不想只是一會,皇上就出了來,他忙上前,皇上嘴裡卻念叨了句話『即便是孿生,也是不像。』
那一霎那,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皇上去找蕪嬪,單單只是因為蕪嬪長的像玥貴妃。想要去換一下心理安慰,而蕪嬪又怎麼會是玥貴妃?哪怕是親姐妹,性情也是大大不一樣的。所以皇上才會失落的出來。才會回娓涼宮。
可是遠處,皇上就看到這裡的窗子開了。大雨不停,他當即加快了腳步。
打開門的一瞬,小呂子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從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皇上,那一刻,他寧願他瞎了。他看著皇上瘋了般的將地上蜷縮的人緊緊的抱起,扣在了懷中,那樣不肯放手。就像有人奪了他最心愛的東西。
然後皇上咬了貴妃的肩膀,好狠的一口。他看到貴妃的肩膀,鮮血都溢了出來,染紅了皇上本就朱色的唇。
只是鮮紅染上唇瓣的一刻,又是沒有理智的去吻娘娘的傷口,他看的心裡酸酸的,就算是那位姑娘,他們爺似乎都沒有這麼沒有理智過。
那一刻,令人膽寒三分,狠辣無情的帝王哪裡還有往日的一點樣子?他已經徹底失了理智,若還有一分理智,他就不會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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