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當他將早已昏迷的不省人事的蕪玥在密室中抱起的時候,心那樣重。一夜而已,他沒有想到,竟是變作了這個摸樣。
懷中的她彷彿一夜輕了好多,而他的心卻沉了。他不允許自己承認,也難耐心中的疼痛。他似乎動了心、對於蕪青天的女兒。
終究還是他大意了,雙拳緊緊的扣緊,懷中的人依靠在他懷裡,那樣安穩。而他、再也安穩不了了。
那一天,蕪玥晉玥貴妃,享盡榮華與蕪念平起平坐。
朝堂之上風起雲湧,蕪青天身邊的人悉數被換上了新血,修策雷厲風行,又是提拔了個小將去了南疆與蕪清鴻一起鎮守邊疆。
看來他是有心將蕪家一族誅滅。
蕪玥的娓涼宮奢華了許多,自從那日後,皇后被廢,原因是謀害妃嬪,手段狠辣。
那時據現在現在已經有二十天了,蕪玥的心疾在二十幾天內復發了幾次,身上的傷勢一直沒有好,最主要的是……她的左面被匕首劃了……還被強行餵了迷彩。
迷彩,顧名思義,那本是一種花,那花生的極漂亮,但是卻有毒。它會散發出一股子的香氣,去迷惑別人,而它的花汁子裡帶著劇毒。這種毒不會死人,但是每月必須要服用解藥,若不用,就會生生痛苦窒息而死。
修策一直在照顧著她,她很不好。
眼睛看不見,身心又受了許多的傷,而且,她根本不願說一句話。
人心薄涼,她在被朱玉扣上鎖銬的那一刻就冷了。無論如何,她自認為對朱玉還是好的,她何至於那樣待自己?
腳下,被戳穿的痛,她痛到了麻木。雖然修策每日都會來,可是那日的事,為何只歸咎於皇后?她明明知道不是皇后,她想說,身上卻被修策點了穴位。
他是故意的,他想廢後。
卻未必是因為她,她只是導火索而已。
果然,人太通透了果然不好,想找一個理由勸服自己,都沒有理由。
修策的心狠,她算是見識到了。皇后被送了宗人府查辦。
那是什麼地方?一個被廢的人,進去了那裡,終其一生都休想出來。
還有一個原因,那也許是最重要的。皇后的父親與蕪青天是同僚,關係甚好。誰能說這廢後與蕪青天無任何關係?
蕪青天,也不好受了吧?
修策又來了,今日的他精神似乎格外好,聲面音裡都是笑意「我命人做了個椅子,你坐上來,我帶你出去走走。」
眼看不見了,心卻還不瞎。
她沒有應聲,反而擁著薄被翻了個身子。
小ど還在身邊,她如今也只願意同小ど說話。經此一劫,小ど也變得成熟起來。
只聞小ど走了兩步給修策請了安「娘娘今個身子還不好,早上又是咳出了血。外面一日比一日涼了,娘娘估摸著是受不了的。」
修策挑眉,暗黑的眸子隔了千山萬水「你先下去。」
小ど領命躬身褪下,屋子裡又沒有人了。
他鬆開握住輪椅的手,走到了床榻邊「早上又咳血了?」
他錯了,第一次,他知道他傷害了她。那麼狠的……
所以他這些日子想要給她無邊的寵愛,而她卻不受了。
她在疏離他,甚至不願理他。二十多天了,她始終不願陪他說話。就算是幫她診治,給她上藥,她也只是睜著空洞無光的眼看著榻頂,面無表情。
她似乎一點不在乎他了,哪怕他變著法子的哄她,她都不曾再笑過。臉上的疤痕很深,留了疤,也狠狠剜著他的心。
蕪念最近很是老實,他每晚歇息在她宮中,她都很是乖巧。
「你便這麼喜歡作踐你自己的身子?」他忍不住了,坐在床榻邊,單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你信不信我殺……」
「你若要殺,誰攔得住你?何必逼我?」他又要威脅她了,好玩麼?蕪家此時已經毫無翻身之力,就連太后說是暴病修養,都被他禁足了。他還要什麼?他想要誰的命不行?
心中苦澀,卻再也哭不出來了。失望了,雖然心疼,卻也不像當初那般滿懷期待的去等。
「你真的不在乎?」他瞇眼,眼底閃過狠辣。
罷了,若要殺誰有哪裡是她阻止的了的?何必用她的意思?
我不願在做你手心的棋子了,這棋局,你早已掌握,不多我這一刻廢棋。
「那我便殺了他。」堅定的目光,他妄想在她眼底看到波瀾,可惜,那裡除了空洞,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躺在榻上朝著他的方向。
半晌,身子突然一輕,她已經被他扣進了懷裡「我不准你離開我,不准你心裡沒有我,我不准你這樣漠視我。」他的手勁很大,大到她以為他會一把掐死她。
不准?當她知道這所有不過是假象的時候,已然不願意再去相信。他現在還在演戲。
「我不准你心裡沒有我。」再一次,他強調性的。
「那你心裡可有我?」眼前是黑暗,再也看不見他俊美無雙的面容,也好,看不到他的面容,她就不會心疼。
心雖寒了,卻不願停止去愛,去喜歡。
「有。」以前他不敢承認,現在他迫切的去承認。可是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罷了,我知道你其實喜歡蕪念的,你覺得你喜歡我,只是你自以為而已。修策,我不想做你的棋子了。」手在空中摸索,一瞬間被一雙大手扣住。
嘴角漫起苦笑,若以前,他這樣待她,今日的她就不會這個摸樣。
「你不是棋子,再也不是了。玥兒,你讓我補償你好不好?我會治好你的眼睛,你的疤,還有你身上的毒,相信我。」她的手依舊很涼,蜷縮在他的大掌裡,就跟握了個包子似的。
「修策,你放我出宮吧。在我好了之後。」情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她動不起。
「不可能。」牙齒縫裡蹦出的字,他雙手早已緊扣住她的身軀,要將她揉進他的血肉般。她看不到,他眸子四角已經儲滿血絲,滿臉的怒氣分明要跟吃了人似的,卻偏偏不做聲響將她摟進懷裡。
「外面空氣好些,我帶你出去。」不再理會她的掙扎,他二話不說將她抱了起來,走到輪椅旁,將她放了上去。
哪裡都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明。她甚至要忘了花兒的艷麗,忘了秋天是什麼顏色。
身子上一暖,一個袍子蓋住了她。
一扯嘴角,哦,原來她已忘了如何真正的笑。
倒真是初秋了,風都帶著寒意。刮在臉上,將她面上的傷疤又是扯痛。
她沒有喊痛,任他推著。耳邊是他細心的描述「秋天了,葉子落了一地,倒真是好看。玥兒,我讓人收了露珠,我知你最喜碧螺春,已經讓人去沏了了。前面就是御花園了,我命人栽了四季不凋的花,想是你喜歡。」
「嗯。」點了點頭,蕪玥不說話。修策喜歡喝碧螺春,所以每日她才會陪他喝。她不喜歡碧螺春,若比較起來,她更喜歡龍井。她喜歡淡淡的竇香。
「玥兒,等來年曲幽湖畔的水化了,我帶你去泛舟,可好?」
曲幽湖畔,那個碧波漫天的地方,她該是喜歡的。等他處理好朝政上的事,帶她去玩幾天。
「好。」好是好,也要明年還有她。
御花園不愧是百花的天堂,剛一接近,許多香味就傳了過來。
蕪玥瞌上空洞的眸子,細細的聞著。
這裡面,似乎有一種類似玫瑰的香味。
「皇上。」御花園兩個侍女已經侯在那裡,茶水已經放好在了亭子內。
「嗯,你們下去吧。」修策一揮手,王者之氣油然而生。他本就是帝王,這種氣質自然端的怎麼看怎麼壓抑十分。
「是。」兩名侍女行了禮後,躬身離開。
「茶有些燙,要不我哺給你。」他眼裡灼熱,深深的看著她。
許是未料到他會如此說,蕪玥一愣,半晌才道「我喝的是茶,不是你的口水。」
「爺怕你燙到,還是爺餵你吧。」不管她是否同意,他已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翻過身子哺上她的唇。
她本以為淚早已乾涸,卻沒想到只是瞬間,就流了一面。
他的舌攪在她的口腔,癡戀著她的味道,不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