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聽到哭聲後才跑進來的,而娘娘跌坐在碎瓷瓶渣上,身上已經有了許多傷痕。
她又懼又怕,想要靠近,娘娘卻突然尖聲叫了起來。
這樣的娘娘是他沒有見過的,她似乎不喜歡他們任何人的靠近,在趕來的太醫為她清理了身上的碎渣後,她便躲到了床榻的角上,用薄被把自己裹了住。
太醫也不敢敷衍,清理完碎渣,趕忙行禮「娘娘可否讓老臣看一下眼?或許只是暫時失明而已。娘娘莫要害怕。」
「能治好麼?」喃喃的,她將被子又是拉緊一些。
「這個,娘娘可否容老臣一看?」太醫垂首,不敢言論。失了明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好起來。至於娘娘屬於那種,還是要看了在下定論的。
「求求你……我還不想瞎……」一句我還沒有看夠他被她吞下喉嚨,她空洞無光的眸眼看著太醫,急切不言而喻。
「娘娘莫要害怕,且容老臣查看一番。」蕪玥頗為老實的蹭了過來,太醫查看一番後,問道「娘娘可有重創碰到了頭?」
「重創……」撫住額頭,她著實不曾碰到頭。懸崖邊,她用的都是手,就算落下懸崖,修策也把她護在了懷裡。一想到那個時候,她心中分明又是一暖,臉上的駭色終於褪下些許。
「娘娘腦中的血塊,老臣會想法子給娘娘排去的,老臣這就去開一個方子,娘娘先調養著。」太醫行禮退下,如今後宮,誰人都知只有蕪貴妃與蕪妃盛寵最高,蕪妃失了明,不知皇上的心將如何,故還是好好待著,看日後誰出落的最高。太醫一頓,心中又是念起三年前蕪貴妃一指便成了貴妃,那種榮寵,誰人可比,蕪妃終是不會如蕪貴妃的。
「謝謝太醫了。」語畢,她攬起薄被,又是裹緊了自己。
無論如何,她眼前都是黑的,她的世界在沒有了光明。
若要給我三日光明,我寧願不睡覺,將他看個仔細。
可是沒有……
海宛蹙眉,她不知道蕪玥瞎了,怪不得皇上那樣溫柔的待她。雖然、那些死去的妃嬪都得不到那樣的溫柔。
她沉靜的心逐漸慌亂,皇上別是愛上蕪玥了吧?
「素水,把湯送進去吧。」海宛歎了口氣,有時候該來的還是會來,總是她怕這後宮之中將要捲起的風暴。
「娘娘不進去了?」素水沉靜委婉,此時見皇后這樣,略有了些明瞭。
「奴婢這就端進去。」門外有婢女通傳,而後素水抬步進了屋子。
蕪玥誰都不想見,聽到有人進來,更是縮進了角落。
朱玉心疼的歎了口氣,起身給素水行禮。素水雖說是個丫頭,但跟在皇后身邊,地位自然不同。
素水還施一禮,將手中的食欄遞給了朱玉「娘娘得知蕪妃娘娘身子受了驚嚇,特意命人煮了湯來,壓壓驚也是好的。」
「多謝皇后了,朱玉,我此時也渴了,你餵我喝吧。」皇后什麼想法,是籠絡,是關懷,還是坐觀虎鬥,她已經不想去猜測,身心俱疲,她只想安靜的呆在屋裡。
「是。」朱玉打開食欄,拿起勺子,用勺子攪了攪粥,開始喂蕪玥。
粥很香,裡面似乎添加了香菇,蕪玥偏愛香菇這東西,吃的自然是起勁。
素水將碗收起,與朱玉相互行了禮後離開。
整個屋子又是寂靜起來,她手中的簪子一直沒有放下,此時突覺腹中一疼。
這疼來的肉絞般的疼,她猛地攥緊了手裡的簪子。
有人下手了,就在她瞎了之後,可見想要殺她的人太多了。
額上冷汗冒出,她逐漸蒼白了的臉在夜晚更加的森然。身邊寂靜的很。
剛才屋子裡明明還有朱玉,還有小ど,為何此時她感覺不到了溫度?她們在哪?
手掙扎著摸索在空中,一道冷聲刺耳的猝然響起「你終於是落在我手裡了。」
突兀的聲音,裡面夾雜著淡淡的笑意。
蕪玥手還停留在半空,身上刺骨的疼痛傳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一個尖銳的東西劃了開。
而後,冰涼的東西貼到她的肌膚。
匕首很涼,如她此時的心。
是個女子,而那聲音她不熟悉。
「你是誰?」咬緊唇,她終於開了口。
「我是誰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要你身上的一個東西而已。」女子不在意的笑,手下匕首一厲。
蕪玥當即覺得胸口一疼,她咬住唇,朱玉與小ど大抵是被弄暈,或者弄死了。
這人是誰?皇宮之中怎會魚目混珠?修策是絕對不允許的。那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宮中的人,而且隱地極深。
她早就知道這後宮之中藏龍臥虎,在御花園的湖上泛舟被人拉下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人想要她的命。
而後蕪念送來的糕點中帶毒,想必也是那人的手段。
「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心。」
「去你媽的,老娘就一顆心,給你了,老娘還活不活!」蕪玥怒罵,纏著紗巾的手當即伸出。
她雖然瞎了,但是耳力不錯,在她說話的瞬間,她大抵知道了她喉嚨在哪。
她不喜歡做人的魚肉,所以……
當然,當手握上那人的脖頸,胸口也是大大一痛。
她的行動極快,那人似乎壓根沒想到她會如此動作,匕首就深深的扎進了她的腹部。
脖頸處一緊,蕪玥腹部雖疼,手上的勁卻不松。
全身心的力道都用到那個手上,她有種同歸於盡的想法。
「我一直知道,想要我命的人,我必定會先要了她的命。」她的聲音裡多了些扭曲的笑,可能是因為劇痛,也可能是因為她骨子裡本就如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