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愛與不愛已不是一念之間。千年之前許下的諾言,如何扭轉?
蕪玥笑著,指尖涼酥酥的,比之前的疼痛要緩解了很多。
「喂,你要玩什麼遊戲啊?我看不到怎麼玩?」蕪玥撅嘴,調笑著。
其實她是很高興的,剛才他竟然為了她拒絕了蕪念。
他是喜歡她了嗎?真好。
「就是不讓你看到。」心一個戰慄,修策不著痕跡的逗她。無人看的到,他眸中早已血紅。他的手在擺弄著藥,可是額上卻見了汗。
人,總是有著求生的本能,蕪玥看不見了,耳朵卻是格外好了起來,聽著他來回觸碰瓷瓶的聲音,她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窗外,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寒風拂過,將窗子吹了開。蕪玥跌在地上,細細的哭著。聲音很小,細看之下,才看的到,她咬著自己的胳膊,強制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屋子裡已經沒有了人,修策走了。床榻下,瓷瓶被摔破了好幾瓶,藥粉撒了一地。
因為她扯下了遮住眼睛的布。
她的眼前是無邊際的黑暗,沒有一點光亮。
絕望、痛苦、無奈、哀傷一瞬間將她團團圍住,她縱使再堅強的心在這一刻,也全數崩塌。
她瞎了……
再沒有比這個更讓她痛苦的事了。
她再也看不到修策的笑靨了,再也看不到他滿身的狠戾,再也看不到他的所有所有,他驚天的面容,他溫柔的深情,他薄涼的心思。
蒼天吶~為何剝奪了我最最卑微的癡戀!連我遠遠看他一眼的權力也剝奪了去?
地上很涼,可能是初秋的緣故,她覺得驚心的寒。
想要在地上爬起,才愕然。她是瞎子了,什麼都看不到,如何摸到榻上?
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知道這只是個夢就好了。
腦海裡映著屋子的大概,她伸出手,摸索在地上,身子一點點向前蹭。
她的身後,修策其實一直未走。
此時他的眼裡多了些必殺的暴戾,多了些心疼也多了些無奈。
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她一點點往床榻的地方爬去。
蕪玥、過於執拗了。她的思想裡,不允許她一點點的失敗。
這樣的她,無疑更讓他心疼。
「哼哼……」前方,蕪玥突然悶哼了起來。她的指尖深深扎入了摔碎的瓷瓶碎片。
溫熱點點溢出,她咬著指尖,小聲的哽咽著,不肯讓別人聽到。
而越是這樣,她蹭向前方,碎碴越是多了起來,胳膊上,手心上,指尖都被割破,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襲滿全身,她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她只是跟平常人一樣,沒有那麼特殊。她希望她可以簡單的去愛一個人。她甚至願意去放棄所謂的爭鬥。遠遠的看著他,看著他去喜歡別人,那樣、都不行嗎?
修策眸中愈發暗了,沒有遲疑,他轉身出了屋子。
她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剛才替她把過脈了,她腦子裡有一塊淤血,那淤血來的蹊蹺,他一時竟想不出法子祛除。
而蕪玥天生聰慧,他只是稍加掩飾,她便看了出來。
而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她。
他去了蕪念那。有一件事,或許他該問問了。
雖然無了剛才的記憶,但他心中的澎湃早已平靜不了。
蕪玥遠遠看去,身形與蕪念一般,若不是細看,兩個身形宛似一個人,除了面容大相庭徑,其他……
「皇上,我想你了。」蕪玥換了一身白色的袍子,就如那日宮宴蕪玥穿的一般。只不過穿在她身上,襯得更好看些。
「念兒。」一把把她攬進懷裡,她的身形柔軟,不似蕪玥那般僵硬。
「今晚留下吧。」話一出口,蕪念面上一紅,臉略微低了低。
「嗯,朕讓人烤了兔子,咱們好久沒有吃野味了,念兒想吃哪裡,朕讓給你。」撫著蕪念的發,卻逢蕪念貼了上來「念兒吃那裡都是好的,只是妹妹到底如何了?」
修策已經換了衣袍,絳紫色的,上紋著暗色的龍紋。是了,剛才那件上面有了鮮血,似乎是蕪玥給粘上去的,最主要是皇上還把袍子撕了。
「她無事,我已經讓太醫過去瞧了,只是皮外傷。」修策一雙眸如墨潭,銳利之中自有他樣念想。
只見他吻上她的發,只一下,便退了開。
他似乎、喜歡也沒有那麼喜歡蕪念。
後來,海宛知道此事後讓素水給蕪玥送了碗滋補的湯去。她並不知蕪玥眼睛已然失明,走到娓涼宮才驚到。
娓涼宮內燭火燃到了最大,宮燈裡的火苗也是比旁人的要亮不少。
好好的,怎麼弄的這麼奇怪?
「娘娘,你莫要再動了!你是存心讓我們心疼不是?」屋子裡,是朱玉帶著哭腔的聲音。
日頭早已落下,這也格外的黑,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海宛本來不打算來,最後一想也是閒來無事,便跟了來。
此時,屋子裡的談話被聽了個清清楚楚。
蕪玥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她縮在牆角,不讓人碰,用薄被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現在太防備人了,只有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會做出過激的動作。
沒辦法,她早已接近崩潰的邊緣,此時的她心處在最孤單,最害怕的時候。而她不願意去相信人,哪怕朱玉也是。
朱玉不敢靠近,娘娘不知在哪摸了個簪子,死死的抵在她自己的脖間。而闊袖中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滿滿都是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