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輝煌,蕪玥眼梢的花鈿散著幽幽的光,淡淡的看著蕪念。
蕪念坐在另一邊,手不知擺放到何處。
「我不會殺了你的。」但是冒認身份,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天下沒有後悔藥可吃。
一句話,蕪念大大呼出一口氣。
「那你來找我作何?」桌上擺了一盞茶,蕪念輕輕喝了口。強自按壓著心神。
「看看你奪了我的榮寵,日子過得怎麼樣。」懷中的貓享受般的躺在懷裡,蕪玥輕輕笑出聲「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跟我談條件,你不覺得太蠢了嗎?」修策大抵這個時間是不會回來的,她肆無忌憚的瞅著蕪念。
蕪念自恃聰明,拿孩子做賭注,修策未必全信了。
若信了,就沒有今日她站在這裡的時刻。
「那你要怎樣?」摸透不得來著的意思,蕪念警惕的看著她。
「我要怎樣?我……」她笑,宛如罌粟般沉淪中中毒。
大牢中,蕪清鴻已經被釋放,但是奪了兵權,被緊閉在家中。
眾人對這樣的下場不禁膛目結舌,畢竟違抗聖旨擅自回朝歌,這已經是重罪。竟然只是奪了兵權,禁閉在家裡。
不過對於這個決定,有人也暗暗交頭接耳。左相蕪青天的人在朝廷中被逐步除了去。就連左相蕪青天也是變得沉穩起來,做什麼事也沒了曾經的霸道。
這蕪家,以後更要多加小心了。
換回了容顏,又換了平時的衣裳,蕪玥倒在貴妃榻上望著屋外的萬丈燈火,眼底有著嚮往。
朱玉被她遣走去給皇后送了個物件,在朱玉回來之前,她將一切都侍弄好了。
她終究是不放心朱玉,但是她也怕是自己多心。昨天的景象還在眼前,朱玉那般為自己,她也看在了眼底。
穿了個鵝黃的裙子,趁著那張丑顏顯得極為不靠譜,更顯醜態了些。不過她不在意。
今日在蕪念那,她給蕪念吃了一顆藥丸。
她告訴蕪念那是劇毒,由不得她吃不吃,她若不吃,自己就會幫她吃。她終究是怕的,自己吞了藥丸。
她的肌膚其實很白,暗紅的藥丸放在手心,更顯漂亮。
嘴角勾了勾,那並非毒藥,甚至一點毒性都沒有,就跟小時候吃的糖豆一樣。
毒若下了,太醫跟修策都會看出來,反而無趣。
朱玉回來了,順便端了藥,是修策每日讓喝的。
說是藥,其實味道一點不苦,反而甜甜的,清爽極了。她查過這藥的配料,卻都是從未見過的藥材,所以一時,她也不只是做什麼用的。
莫非是避孕用的?
搖了搖頭,完全沒必要,雖然修策無孩子,但若是不喜孩子直可明說。況且,他會醫術這事,宮中無人知道,他親自配的東西,外人也是不知道的吧?
今晚修策沒來,桌上的菜涼了都未等到人。
餓的不再餓了,蕪玥才開口「拿下去吧,不會來了。」
本來還想等會他,因為今天的菜是她炒得,總跟古代的菜不一樣。
可惜,他似乎並不稀罕。
不稀罕便不稀罕吧,她困了,睡著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午夜時分,屋子裡突然有股異動,蕪玥睡得極輕,此時聽到了不禁豎起了耳朵。
她夜晚的警覺性一向很高,更何況身邊無人,睡得不安穩?
赤著腳下了塌,她身形一閃躲進了床榻與牆之間的縫隙中。
來人是個男人,在漆黑的屋裡摸索著。
看他身材挺拔,步履如劍,蕪玥便起了疑,莫非是有人要陷害她,玩捉姦?
好吧,她想的還真是多。
男人終於摸到了被子,坐在榻上開始脫靴。
這就是最完美的一瞬,蕪玥更驗證了是派來玩捉姦的,所以偷偷把一旁的凳子拿在了手心。用一場快的速度將凳子輪上了男人的身子。
「嗯……」黑暗中,她能聽見男人悶哼了一聲,緊接著抓在手裡的凳子便被奪了去,一把仍在遠處,頓時成了幾瓣。
我靠……還是個有底子的人。
宮燈在瞬間被點燃,她怪異的動作惹起了男人極為不悅的挑起眉尖。
「這是什麼怪異的打法?」是修策,他忍著怒火,狐疑似的看她。
「介個……」怎麼跟他解釋,她比劃的是一種叫跆拳道的姿勢?她想她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天知道,她現在擺著跆拳道的姿勢,就差一腿上去了。
她以為他今晚在皇后那宿下了,沒想到她回了來,還看了這麼一出。
「你把朕當成色狼了?」他說話絲毫沒有轉彎,差點嗆死蕪玥。
這大男人的,說話可不可以婉轉些啊!
「我以為你不來了。」將頭低下,蕪玥嘀咕了一下。
「大半夜不睡覺,我還打算不吵醒了你,你還給了個見面禮。若朕慢半拍,腦子就得開花。」將蕪玥拉進,修策抬首吻住了她的發。
他是狠辣多疑的君王,對她剛才那一副動作,已然起了疑心。
那種姿勢,他見都不曾見過,她卻彷彿做熟做慣了般。
沒想到,她在宮中這麼多年,他一直未看透過她。她隱地極深,以至於到了現在,他才這樣懷疑。
他的蕪妃,看來遠不止他想的那樣。
「誰讓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去了別處。大半夜一個黑影要爬上床,我還讓他上不是。」癟了癟嘴,她氣鼓鼓的。嘴巴上雖如此說,心裡卻也沉了底。她知道他的。
雖然不是那麼瞭解他,可仍是知道他會起疑。他的心,猶如深潭,望不到底,一顆石子卻足可激起浪花。
「嗯,既然知道是朕,便罰你給朕寬衣。」他不著痕跡的拉開蕪玥,嘴角勾著抹笑。只是那墨黑的眸子沉了些許,望不真切的深。
蕪玥心中稍稍一疼,走上前替他解扣子,面上笑的燦爛「下次若過來,讓人跟朱玉說了,免得我眼巴巴的等著。做了一桌的菜,卻沒等到你的人。弄的我到現在都沒吃,你可是沒口福的,那些菜可是我親手做的。」
「哦?你自己下的廚?」他似乎來了興趣,衣衫褪到一般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熱,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即便是這樣,她心底仍止不住的發寒。他不曾相信過她,給過她的也只是一時的溫暖。
比如將她扣在懷裡的那一瞬間,她以為她是幸福的。
可原來、不是。
強顏歡笑「嗯,是啊。此時怕是涼了。」
睿智如他,怎看不出她嘴角的僵硬,他淺淺一笑,唇瓣觸碰過她的唇角「若不喜歡便不要笑,我喜歡最簡單的你。」
心尖一滯,她燦然一笑,簡單?她早就沒有簡單這兩個字了。從加入黑道後,從殺第一個人開始,她就沒有退路了。她的雙手,帶滿血腥。
她自己偶爾都會覺得噁心。
不過這是她的路,無法改變。
她早已邁出的路,容不得她後退,就如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明明知道不該,她還是沉淪了,日後若不得好死,她也是自找的。
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直到她墮入萬丈深淵。
她提著宮燈,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就像現代的小情侶般。
她說『你可吃了?我熱菜給你吃。』
他笑『好。』
一個好字,她便套上袍子出了屋子。
夜晚格外的涼,寒風吹過,她小心翼翼的一躲,被他攬進懷裡。
「就這樣罷。」他霸道不失柔情,寬大的袍子將她裹進了懷裡。
他總是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打動她的心,他就是這樣,自己無心,卻要她的心。
他好不公平。
四年前他說用天下最尊貴的禮儀迎她,迎的雖是蕪念,可終究不是最高的位置。
或許她不該太較真,畢竟如今她也在他身邊,哪怕身居棋子之位,她也是享受著這種榮寵。
窄小的廚房,蕪玥捻動宮燈的燭心,讓它長一些。又用宮燈裡的蠟燭點燃了燭心才作罷。
小廚房一下子被映照的格外亮堂。
桌子上有一個長長的水盆,水盆裡放得是冰,大抵是用來防止菜品壞了的吧。
點了灶火,她笨拙的開始點火。在城市裡,用慣了電磁爐,此時弄起來這個,倒真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
修策也不說話,嘴角染著笑,看著她在那裡折騰。眼底,翻滾著的,是她看不懂的情愫。類似於、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