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隨著她每走一步,便滅掉幾個。
終是有人發現了這個怪異的現象,看著她在暗處走來,走到的地方皆化作了一片黑暗,婢女們仔細看,除了看到她生蓮的步伐,與黑夜交織的黑袍,再無其他。
忽而,地上不知在哪鑽出一隻白色的貓,尖銳的叫了幾聲。
這貓來的奇怪,不過來的極好。
貓對她也無敵意,對著蕪玥撲了上去。
蕪玥適時伸手,貓便懶散的倚在了她懷裡,用賊亮的眼睛瞄視著周圍的一切。
小膽的丫頭越看越覺得詭異,紛紛往院子裡退去。
而燈籠還在一盞盞的滅。
終於,在慌亂聲中,蕪玥看到蕪念披著一身白袍子在屋裡走了出來。
呵……正主來了。
單手撫著貓的後身,她畫的狹長的眸子淡淡瞥了眼蕪念。
那一眼、妖艷、不羈。
蕪念本就是怒氣很大,偏找不到撒氣的主,此時一聽有人鬧事,二話不說就出了來。
眼前的場景,她嚇得一個冷顫。下過雨的天格外的涼,喜兒擁著她,她仍是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冰冷。
黑暗處,她能看到一個女子著一身黑袍,懷中偏偏抱著一隻白貓。那貓懶散透著貴氣,眼睛緊緊盯著她。
「瞄~」寂靜的宮殿,毫無預防的一聲貓叫。
蕪念已經渾身寒氣,她記得這一身打扮,一身金絲滾邊黑袍,桀驁不遜的氣勢,嘴角帶笑,卻詭異非常的女子。還有那隻貓……這一切的一切……都完全是皇上描述四年前的那個女子。
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的……
「你是誰?」稟住呼吸,蕪念能聽到心臟急速跳動的聲音。
她尚不知面前的人是人是鬼,如何不怕?怕的、不僅僅是她、更是眾人知道這件事後,她的下場。
欺君之罪、足可誅九族。
她的聲音一消,空氣裡頓時瀰漫了一種香氣,淡淡的,仿若梨花般的味道。
黑暗裡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往前邁一步,只是她懷中的貓時不時的叫一聲。
心驚……除了心驚還是心驚……
「快說!你究竟是誰!少跟本宮裝神弄鬼!」渾身在止不住的顫抖,蕪念單手緊緊攥緊喜兒的肉,眼裡恐懼的不消說,早已是狂風暴雨般。
「呵呵~」隱在暗黑裡的女子突然笑了,這笑聲彷彿跨過千年,聲聲入耳。沒有銀鈴般動人,卻讓人忽略不去,甚至小覷不得。
「你是希望我是人呢?還是希望……我是鬼呢?」蕪玥聲音一頓,語音裡雖有笑意,更讓人心顫。
她抱著懷裡的貓,再往前走了幾步。
燈籠又是滅了幾盞。
丫頭們被嚇得不輕,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蕪念也是。這裡面、最恐懼的也就是她了。
當年的事,她大概都知道了,裡面的事皇上也是提起過。只是她並未見過那個女人的舉止,所以學的也只是大概而已。眾人嫉妒她,可也忌憚著四年前『她』救皇上的事。
今個沒想到……
「蕪念,蕪家二小姐,我的位子,你可坐舒坦了?」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腳步也又是邁了幾步。
蕪念的心頓時狂跳起來……果然……
「你作何這麼看我?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蕪玥作勢摸了摸臉,笑意更重。
步伐漸進,有的丫頭乾脆摀住頭把頭低下去不敢再看。
蕪玥沒有再滅燈,就著靠得最近的燈籠,蕪念隱隱看清了她的容貌。
略略狹長的眸眼,高挺的鼻樑,微勾著邪笑的唇角……所有的一切……都讓她震驚到不行。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皇上會認錯人……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面貌竟是一模一樣……
她沒有親生姐妹,有也只有一個,而那個傻子又笨又醜,怎及得上面前女子的淺笑妖嬈。
為什麼會有如此像的人?像到她會以為另一個她站在對面。
可是對面人的氣勢她又是學不來的,明明那樣冷冽,卻笑意闌珊,容姿聘婷。
有的宮女也是看了見,嚇得尖叫出聲,卻在瞬間住了嘴。
蕪念大駭,再看那尖叫失聲的丫頭喉間赫然的紮著一枚銀針。
驚懼再也無法比擬她現在的感覺,她覺得她要死了,這女人就如修羅一般,讓她喘不上氣來。
其他婢女一看這個摸樣,有個當即嚇得昏厥了過去,也有人死死摀住嘴,不敢說出話。
蕪念即便是今晚受了再大的驚嚇,她都不敢說的。
因為她不是『她』。
「你怎麼會進得宮來……」精神緊繃,蕪念勉強讓自己稍微鎮定。
「若我想去,哪裡進不去?倒是你,午夜夢迴,你可知道我今日會來找你。」攬著懷裡的貓,她一步步逼近。
越是靠的近,蕪念越是驚得步步後退。
那一樣的容顏,霸道的神色,慵懶的氣息,她沒有一樣學好。只因這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她無法捉摸。
她到底是誰?是要報復她受了三年的寵愛嗎?
黑袍長袖輕掃,蕪念身邊一干人係數倒下。
「如此,便無人攪亂我們說話了。」她笑著伸出手,只稍稍拉住了蕪念的袍角。
蕪念神情呆愣,她不想被人發現,也不想尖叫出聲,只得跟著蕪玥進了屋子。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是跟外面那些人一樣就這樣斷命嗎?不、她不想死!縱然她奪了本不該屬於她的寵愛,可是她還是不想死。
可偏偏,跟在這個女人身後,她似乎自己是無法拿捏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