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稍稍快些,不過也沒有騎馬快,不過一會,修策的馬便停在了馬車前。
他冷冷的看著朱玉,冰冷的毫無溫度可言。
朱玉大駭,並不曾想修策會追出來,面上的表情既僵硬又恐懼。
鍾叔急忙勒住韁繩,馬兒嘶鳴一聲,當即停下。
蕪清鴻察覺了外面的動向,並未有所動作,只是將懷裡的人攬的更緊一些。
蕪玥似乎醒了,眼睛睜開一條縫。
再也不是刺鼻的中藥味了,周圍是淡淡的香氣,還混著一股濕潤的氣息。
她的身子被人攬著,她抬頭看去,不是修策,是蕪清鴻。她的哥哥……
心底泛起一抹苦笑,看吧,她昏迷了好幾天,幾天不省人事,睜開眼看到護著她的,卻是蕪清鴻。
心裡既感動又心疼,他應該在邊疆打仗,怎麼這時到了朝歌?
他闖了宮麼?
大抵是的……
這似乎不是屋子,倒像是一個稍大的馬車。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想,她突然呆愣,她出宮了?
懷中的人微微一動,蕪清鴻當即低頭。懷裡的人,驚疑的看著他。
終於是醒了……
「我來了,我帶你去看醫,玥兒乖,不要動。」
他柔聲哄著,就跟哄孩子般。
蕪玥喉中一甜,舌尖抵也抵不住,又是溢出一口鮮血。
此刻,車簾被掀開,修策一張臉出現在馬車前。
眼前的場景,或許是他最不想見的。
她躺在蕪清鴻懷裡,嘴角猶帶著絲絲笑意,只是嘴角,卻蕩漾著鮮紅。
她瘦了,臉色都是蠟黃的……
三日而已,怎的成了這般摸樣?
痛卻怒著,他看蕪輕鴻「蕪將軍不得旨擅自回朝歌,又強闖後宮,帶走朕的妃子,意欲作何?」
他的語氣很冷,仿若來自冰窖一般。
蕪玥身上還蓋著被子,聽到他的聲音後,乾脆一拉被子,將被子蓋過自己的頭。
捉姦在床?
用什麼來解釋面前的景象,她生病,他卻溫軟在懷。她犯心疾,連個太醫都找不到。
蕪念身子不好,有眾太醫聚首醫治。她疼的死去活來,無人問津。
這便是差別,他心尖的人她怎麼能比?既然比不得,就乾脆不給自己機會。可為何,他還見自己做什麼?
「臣見過皇上,家妹身體不好,心疾突犯,三日不得醫治。臣這做哥哥的,自然是心疼的,特來接家妹去看醫。」
蕪清鴻也不行禮,只是點了點頭。
「朕的妃子,倒是需要別人看護了?宮中的太醫多,還是在宮中看吧。」沒有忽略她拉被子的那一瞬,她不願見他麼?
「太醫大抵是忙的有事,臣就先帶了臣妹回去,等幾日養好了傷,再送回來。」蕪清鴻退也不退,就那樣與修策對峙。
蕪玥不願聽,只是心口疼痛難耐,眼前又是模糊起來。
「蕪清鴻。」修策咬牙,已是起了殺心。
馬車外,後來趕來的禁衛軍將整個馬車都包圍了住,頗有種壓勢。
蕪清鴻只是笑,手勁不松。
「愛妃若不下來,朕便拆了蕪府,誅他九族。」突地,他話鋒一轉,將矛頭對向蕪玥。
蕪玥雖模糊,聽到這話後也不禁一滯。
大口的喘著氣,她面色又是白了些。
非要如此逼她麼?
既然我不是你心愛的人,我離開你,對你又有什麼?
所有心痛,化作一枚冷箭,扎入她心口的同時,她唇角又是蕩起一抹鮮紅。
將被子掀開,她毫無焦距的看著他「誅他九族,皇上不也在其中?」
「你、可以除外。」他一指,落在她身上。
外面的雨好大呵,打在車頂上,辟里啪啦的。
許久,她伸出手,修策以為她是願意回去了,也伸出手想握住她。卻沒想到她的手穿過他,接住了幾滴雨水。
「你一定要逼我嗎?後宮三千,怎會少我一個?」
「是。」他只答了一個字,不知道是回答哪個問題。
「哥哥,放我下去吧。」一聲哥哥,她放開界限,為了蕪清鴻,為了蕪家,她還不能看著他們死。
「玥兒……」不敢相信,蕪清鴻雙手不鬆反緊。
「哥哥,為了那麼多人命。」她轉頭看他,眼睛裡已經有些渾濁。她僅憑著僅有的理智與判斷。
他心中大慟,竟有些霧氣漫上眼眸。若非是她再這裡,他大可袖手天下。
可是,心之所繫,他無法放下。
「皇上,若我跟你走。你可否放過他們?」甜腥卡在喉間,她看著他,頭痛欲裂。
「嗯。」捻轉不過,她只為保住他們的命。尤其是她這個『哥哥』。
身上披上了厚厚的袍子,她由修策抱了出去。腰間是他帶著懲罰的雙臂,有人拿了蓑衣來,他將她護在懷裡,躍上馬背。
朱玉眼圈紅紅的,看到修策打馬飛奔回宮中時,抽噎的哭了起來。小步跟在後面跑著。
蕪清鴻抿唇,揚頭閉上了眼。
禁衛軍沒有離去,反而有人跪倒了馬車前「蕪將軍跟小的走一趟吧。」
蕪清鴻一笑,他的放過,最大的限度就是如此了。把他關進牢獄?他從不懼怕這個。懷裡沒有了剛才的人,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撫了撫略濕的衣袍,起身出了馬車。
腰間,他雙臂狠狠的勒著,將唇瓣湊近她耳邊「別嘗試離開我,否則我將血洗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