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恣殺隨意的長眸在她臉上一挑而過,突地定住,手臂上又是用了力,將她固定懷裡,不讓她被雨淋到。
娓涼宮,他將她抱回榻上,即刻命人點了暖爐。
朱玉是等了很久才回來的。待她回來,娓涼宮內早已多了幾名侍從。
大門緊關著,朱玉想要過去,卻被一眾丫頭攔住「你是哪個宮的?竟敢亂闖!」
朱玉真想給那幾個人一巴掌,她伺候主子的時候,這幾個在哪呢!可是前幾日被皇上那一腳踹的她至今心窩子疼,也就不跟他們計較,進了側屋。
小ど的傷口結痂了,可是因為傷到了骨頭,才要多歇息下日子。
主室裡,蕪玥早已不省人事。
整個屋子裡,除了修策,再無他人。
他將她的衣衫解開,褪下。
娓涼宮內備好的藥箱被他在床榻下拿了出來。
她的身上,前些日子留下的疤痕結了痂,此時看去,也是滿身的暗紅。
修策將她的髮絲簡單的綁了起來,放到了枕後。
手只消一碰她的身子,他便皺起了眉頭,她的身子,平時是極涼的,此時竟是火炭般。
高燒不退又是犯了心疾,她是如何熬過來的三日?
不曾想過,他竟然犯賤的喜歡親自給她上藥,給她醫病,而換不來她柔膩的言語。
銀針黏在手心,他認真的下著針。
藥在一旁煮著,他親自看著。
無人知道,這緊閉的宮門之中,當今狠辣無情的帝王,親自去端藥,替她醫傷。
眾太醫還在淨水宮,除了宮門口的禁衛軍,無人知道此事,只知道皇帝撥了丫頭去娓涼宮。
他封閉了消息,明日,人們知道的最多便是蕪清鴻抗旨不尊,下了大獄,這其中的緣由將永遠埋藏。
調了藥汁,他將蕪玥扶起「喝藥。」
「我不喝。」一把推開他,她淚眼朦朧。
他恨,想要強灌下去,卻最終罷了手「你若喝了,我便放了他。」
「不喝。」不要他的恩惠,不要他的可憐。她寧願他什麼都不管她。心不在,人也不要。
「朕再問你一遍,你喝不喝。」他聲音裡夾雜著怒氣,眉梢都是不滿。
可是榻上的人完全不吃那那套。一種吃定鐵砣不回頭的樣子。
「好,你不喝。你不喝我留他命做什麼!」藥碗被使勁的放在桌子上,灑出了些許藥汁。
他拂袖而起,直逼門口。
「朕這就殺了他,誅了你九族。朕會留你命,讓你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蕪玥,別再一次次考驗朕的耐心,你玩不起!」
一句話,利刃一般。
她猛地睜開眼。
她怎麼又忘了,她是狠辣的帝王,本就無情,怎麼可以要求他有情?
榻上,有什麼東西落下。
他沒有回頭。
她摔得眼冒金花,不顧唇裡又是溢出溫熱,一點點爬著,一點點讓她的身子靠近他。
好久好久……
眼前的事物又是模糊起來,喉間點點甜腥直到她舌尖抵不住,又是一口被她吐出。
「我……求你……不要殺他……」
人就在眼前,她抬出手拉住了他玄色衣袍的袍角,狠狠一拉,身子隨之往前一弓,讓她可以再靠近一點。
修策不語,瀰漫著無邊的火氣,他突然轉身蹲下,單指抬起她的下巴「你便是那麼在乎他?」
「她是哥哥。」眼前還是很模糊,她喃喃道。
她感覺不到,看不到他身子因為那四個字猛地一顫,繼而大手一撈,將她扣進了懷裡,發狠「朕不准你跟他來往。」
「嗯。」不知是被他緊扣的悶哼,還是自己真的答應了,他欣喜的將她抱起,寶貝似的放到榻上,又拿起藥汁餵她喝。
他對她,似乎愛恨不得。她執拗,不肯認輸,他若不逼她,她遲早要逼死自己。
還從未遇到這樣一個女子,他身邊的女人太多了,陪他笑臉的人也很多。可是,他真的記住她了。
她那一身鮮血的摸樣觸動著他的心弦,他擁著她,直到天亮。
雨、又是一夜未停。
這雨似乎下的時日過多了。
西楚還未這樣下過一次雨。
屋子裡的暖爐很旺,他吻了吻她的額。
已經好了許多,心疾也遏制住了,頭也是涼了許多。
怕驚醒了好不容易睡醒的她,修策將她輕輕的放到榻上。一夜,她枕著他的腿而眠。
不顧麻木的腿,他抬手將被子給她拉好。
掀開層層紗蔓,他推門「來人,伺候早朝。」
侍女聽到聲音後魚貫而入,因著裡面的人睡得正沉,他在外室更得衣。
小呂子不敢多加言語,只得按部就班的整理好一切。
「一會你就別跟朕去了,呆在這吧。這裡的丫頭都是新的,你看著些,她還在睡著,別驚擾了。」外面的轎子候著,上轎時,他回頭吩咐。
小呂子一滯,隨即領旨。從未見皇上如此上心誰,若有的話,也就只有淨水宮那主子了。
這個蕪妃,絕不差於蕪貴妃,就昨日的情景,皇上心中可是有了她的影子。
快到晌午時,雨終於停了。
蕪玥也是醒了來,她記得她昨天求他,他將她扣在了懷裡。
心頭說不出的感覺,他那麼霸道的要她求他,卻在她求他的那瞬將她扣進懷裡。那種失措的的觸動,她心也跟著亂了。
他究竟是何意? 明明恨得她真真的,卻也因為她肯吃藥願意放了蕪清鴻。他的心思,她越來越難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