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邊關兵變,宮內政權大變,菡萏院內幾度風雨,歐陽落對這些都渾然不知,此時正悠閒地坐在遠離皇城的馬車上同慕晟熙閒談。
「我真的很好奇,你只管下藥走人就可以了,何必那般逼她?」慕晟熙帶著一臉的不解笑看著對面氣定神閒的人,上下打量著她。
歐陽落不看他一眼,冷冷開口:「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多聽歐陽昶曦的話。」
僅此而已?慕晟熙不信。
「瞭解了這個人,然後想著以後如何應對,是嗎?」
「不是,我和她以後沒機會見面了,圖個好玩而已。」面對慕晟熙的猜測,歐陽落直率否定。此次離開,她確信自己不會再回來了。但,為什麼否決地這麼心慌呢?
她的心思,慕晟熙明白,但也不去說破,兩人維持這樣的關係,正好。想到那個逼著夜十一殺自己的人影,慕晟熙嘴角直泛笑意,不禁又問:「你就不怕夜十一真的失手殺了你嗎?」
「你不是派了式燁暗中保護嗎?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慕晟熙不答,只是微笑著。卻是,按照二人之前謀劃好的出逃計劃,再加上他不會讓她出事,她確實可以那般有恃無恐。
提起式燁,慕晟熙撩起布簾向外看去,式燁已經回來了,遂又問她:「式燁回來了,你想不想知道菡萏院這邊的情況究竟怎樣了?」
「沒必要!」
慕晟熙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化掉她心中的擔憂,而她卻是毫無猶豫地果斷拒絕了,只得作罷,靜靜地待著。他知道,她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所以寧願不知道這一切。或者,是因為怕自己一時不忍,重又回到歐陽昶曦身邊。
看著眼前那個從始至終面無神情的人,慕晟熙在懷疑,這真的還是原來那個暮落嗎?曾幾何時,他也被她蒙騙過去了,相信她真的就是歐陽落。然,月桂樹下相見,她坦言相告真相,求助於他。他才知道,暮落精湛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亦知道,她心中還有著更深的謀劃。
只是,至今他也仍難相信,她竟將歐陽落扮演得那般好,尋不到一絲破綻。
「歐陽落,納命來!」
就在二人相對無言只是,遠處一聲怒喝,驚擾了這行色匆匆的一行人。
「式燁斷後,車伕快快趕馬!」事發突然,慕晟熙忙吩咐安排,為護歐陽落周全。
「駕——駕——」
慕晟熙話音剛落,就聽見車伕急速揮鞭策馬,馬車飛馳起來。
有慕晟熙一行人在身邊護著,歐陽落也不覺會有什麼危險,絲毫不為所動,和之前一樣穩坐在馬車中,波瀾不驚。
沉思片刻,仍想不出這個時候還會有人記得她,想要取她性命。遂開口:「停車,我想下去看看。」
慕晟熙盯著她看了看,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對著她輕點了下頭,撩開車簾:「車伕,停車!」
「吁——」
馬車陡然停下,歐陽落剛穩住身子,便匆匆下了馬車,一探究竟。
慕晟熙隨著她一同下去,看見了遠處和式燁廝殺的一群黑衣人。猶豫距離頗遠,歐陽落看不真切,心裡著急,快步向前衝了幾步。
慕晟熙反應過來,一把就逮住了她,急急說道:「那人是趙子陵!」
見她一臉疑惑,慕晟熙又細細為她道來:「邊關大變,歐陽昶曦放趙子琛回去,趁著趙子陵不在的空擋,徹底斷了趙子陵在趙家軍中的勢力,重掌大權。趙子陵知道之時,已為時晚矣。只是沒想到他病急亂投醫,將這仇報到你身上來了。」
慕晟熙雖是不解趙子陵這是唱的哪一出,暮落心裡卻甚是明晰。當初,是她和趙子陵合作,設計了趙子琛,才使得他掌了趙家軍的大權。只是他不料,暮落竟會反過來再匡他一次,失了控制。他為獲得暮落的信任,曾說過有朝一日會引兵朝廷,第一次開刀的就是歐陽昶曦。他本欲完事之後將歐陽落直接解決,誰料她在陽國出事之後一直在歐陽昶曦的保護中,無從下手,一直心有餘悸,惴惴不安。之後,聽說歐陽落失憶,又匆匆趕到皇城,所謂的娶其為妻,不過也是徹底解決這個隱患而已。如今,歐陽昶曦不惜放過趙子琛只為對付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歐陽落說出了此事,大權再握已不可能,只能殺了她這個罪魁禍首以解心頭之恨。
歐陽落遠望著那個毫無理智地廝殺,一心想取她性命的人,只覺無力。若不是他心存反念,何必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呢?搖搖頭,轉身直向馬車走去。
此時,再無讓她掛心的事了。
看著歐陽落上了馬車,慕晟熙也緊跟著上去了,繼續前行。
坐定,慕晟熙看著對面之人百無聊賴的模樣,想要緩解一下車內沉悶的氣氛,遂說:「今日晚宴,宮內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你想聽聽嗎?」
「堯宮內的事,都不再與我有關。」
慕晟熙知她還是不願觸及與歐陽昶曦有關的事,便又說:「堯宮的事你不想聽,那就說說我們倆的事吧。」
暮落聽完,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其何意。
「今晚你父皇又提了你我二人的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說過了,堯宮的事,都與我無關!」
「我以江山為聘,娶你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