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好聽的誓言呀。可惜,暮落從不相信那些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摯愛宣言,無論是歐陽昶曦的還是慕晟熙的。他們,是狡詐的政治家,陰謀家,怎會信守承諾,又怎會在乎男女之愛?
「你認為,我會嫁給一個幾次三番欲害我性命,從始至終利用我的人嗎?」暮落坦率直言他的種種罪行,絲毫沒考慮到後果,或者說是她已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了。
慕晟熙先是一驚,之後也變得和她一樣從容不迫了,如此拉開天窗說亮話,甚好。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還來找我幫你逃走呢?你就不怕我再害你性命嗎?」
「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你一定會護我周全。」
她說的很對,他一定會護她周全,但已不僅僅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了。
「你當著我的面如此指責我,可曾想過惹惱我的結果。」聰明如她,自是知道他不會傷她。但是,他想知道她究竟瞭解了多少真相。
暮落亦知道慕晟熙心中所想,但對他,她總覺沒什麼可隱瞞的,如實相告,倒也痛快。「我敢說,就能保證我的安全。其一,我所言全是事實,沒有一句詆毀了你,你本大度之人,敢作敢當,不會因此惱羞成怒害我;其二,你計謀未成,在我還有利用價值之前,即使我真惹惱了你,你也不會動我。」
「我卻是利用你,不過我想知道你說所的究竟是哪件?」
「你利用我的事遠非一件,恐怕一時半刻也說不完。你我既然心知肚明,何必再讓我多費口舌。」
「你我不說清楚,若是你冤枉了我,二人間存了誤會,可不太好。」 暮落如此直白地拒絕,慕晟熙本應識相的就此打住,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瞭解更多,關於眼前之人。
暮落本不想理他,但想著反正閒的無聊,找些話說也無妨,便徐徐道來:「你利用我,從你我初見時起,就一直沒停過。你景國欲得天下,就得先拿下齊山。拿下齊山,並非易事,若是沒有我暮落的存在,必要讓你大費苦心。無論是在第一次去齊山的路上被你所救,還是在嵐郡的中毒事件,以及之後以簫聲控制我心智的事,都是為了挑撥歐陽昶曦與君韶翊,看兩虎相爭,你坐收漁翁之利。如此清楚明白的事,還用我再多說嗎?」
暮落淡定地將他利用她的事一件不漏全都細數給他聽,確實有夠明白的。只是,慕晟熙仍有不解,「事實確實如此,但你之前不是不知道嗎?」
「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的簫聲自然不能再控制我。尋回了你曾以簫聲控制我心智的記憶,一切就都明朗了。」
暮落能如此淡然地在他面前分析這點點滴滴,不得不讓慕晟熙欣賞她的膽識與睿智,若是有此等女子相伴一生,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呀。
「很想知道,你如何看我?」
暮落知道他所指究竟是何,卻也只能裝作糊塗,敷衍與他:「你胸懷大志,深思熟慮,有朝一日必然大權在握。」
「既然如此,在我和歐陽昶曦之間,你會作何選擇?」明知她是有意撇開話題,慕晟熙還是直白地將話題扯了回來。關於這個問題,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他溫良沉穩,知她懂她,大業有成,而歐陽昶曦暴戾太過,傷她太深,亦會成為敗軍之人,任誰都會選擇他而非歐陽昶曦。
只有她會例外!
「沒有什麼選擇不選擇的,我與你們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一心想從這江山爭鬥的漩渦中掙扎出來,又怎會願意與你們扯上關係?」
「如果是太平盛世,無關乎江山爭鬥呢?」暮落的意思已是相當明瞭,慕晟熙仍是不肯死心,想要一探究竟。
「你可做知己,而他,不想有任何關係。」
在暮落眼中,慕晟熙聰明睿智,沒什麼能夠隱瞞他的,所以一向坦然面對。他問什麼,她答什麼,句句實情。但正是因為她的這一份坦誠,讓慕晟熙覺得自己在她心中的不同之處,想要納為己有。
暮落的這個答案,慕晟熙是佔優勢的,但依著他對她的瞭解,自然清楚,她心中還是有著歐陽昶曦的,而且難以磨滅以至選擇遠離。
他知她懂她,甚至遠超過她自己;她洞悉他的心思志向,瞭解常人無法知道的真面目。如此熟悉的兩人,卻只能是對面而立,知己待之,讓慕晟熙很是不甘,不悅之情也隨之襲來。
「你此次想去哪裡?」不想再糾纏於這個問題上,慕晟熙索性轉換了話題。
「你不正讓馬車駛向齊山嗎?」暮落懨懨的反問了一句,便沒再多言,闔眼靠著車壁小憩。
慕晟熙看著暮落不願配合的態度,也不再打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女子,感知著馬車的奔波。那一場死亡,究竟讓她經歷了什麼,使得他難以讀懂她。
另一方,式燁和趙子陵一群人廝殺,因著趙子陵人手有限,很快便敗下陣來,匆匆逃離了。只是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回皇城的途上,又遭遇了襲擊。兩度受挫,很快便被擒住。
趙子陵被擒住之後,直接被人帶回了睿王府。這才知道這害他的正主,從始至終都是歐陽昶曦。
是夜,沐飄凌和晏玄昱解決完邊關趙家的事匆匆趕回,沒能見到歐陽昶曦的人,在書房焦急地等了一夜。所有的暗衛一前一後解決完趙子陵的事回來覆命,仍是不見他的蹤影,被暗衛擒回的趙子陵自然也是沒能見著他的正面。
所有的人都是在第二日日上三竿之後才見著了虛弱的歐陽昶曦。他簡單地處理完了邊關的事,將趙子陵交到趙子琛手中,這中秋之亂才圓滿結束。
只是,歐陽落走了,一切都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