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楚子胥搖晃著夜奴的身體,她再也無法感受到了。
「停車!」楚子胥高喝一聲,人已經抱著夜奴出了車轎,他週身泛著冰寒,那十名侍衛見此,均不敢靠近。
「勞煩幾位公公,去稟報皇上,夜奴出嫁途中已死,毒發生亡。」
陸齊乍一聽到人已經死了,滿臉不可置信,待他翻身下馬,看到的就是夜奴毫無血色的臉,和緊閉的雙眼,再也沒了溫度的手……
那幾位公公頓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不知是去是留。更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
陸齊大吼一聲:「還不快去!皇上聖旨再此,人死了,本將軍如何奉旨成婚?你們都不要腦袋了嗎?」
其中一名太監卑躬上前,道:「還望兩位將軍准許奴才探一探夜奴姑娘鼻息……方可回稟皇上。」
那太監見楚子胥沒有回應,便伸手探了探夜奴鼻息,待發現的確沒了鼻息,驚嚇的一把縮回手:「夜奴姑娘當真氣絕!」
五人一行,匆忙上馬,疾馳而去。
夜色越來越濃,烏雲遮月,若隱若現。斑駁的樹影看起來如鬼魅般可怖,幾聲烏鴉的啼叫更顯這個夜的淒涼。
陸齊坐在草地上,悶著頭,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賜婚於他,為何他對這個夜奴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現在,她竟然死了!
楚子胥腰背挺直,抱著夜奴,一動不動的站著。「陸齊,你來接替我一下。」
陸齊從地上坐起來,以為他抱的累了,便接過夜奴的身體。
楚子胥眸中霎時如清水結冰,籠上了一層駭人的寒氣……
腰間佩劍拔出,他竟是動作迅速的殺了皇上派來的十名侍衛!
動作一氣呵成,乾淨漂亮,十個人倒在地上之時,眼睛都還未閉上,而他的劍身未沾染一滴鮮血。
陸齊看的眼睛都沒眨一下,「你要做什麼?」
楚子胥走上前,接過夜奴,冷聲道:「方便你我說話,陸齊,你聽好了,一會,皇上肯定會來,太子說不定也會不顧一切前來,你必須明白夜奴已經死了,但是你要表明心跡,即使她死了,你也會娶。我們要將她帶走,因為……她是……戮公主。」
「你說什麼?失蹤的戮公主!怎麼會……」陸齊連連後退,他心目中的戮公主,不可能是夜奴,更不可能就這麼死了!
「你胡說!戮不會這麼死了,她不會!更何況,若她真是戮,怎麼會不記得我?不記得喊我肚臍眼?你們都瘋了!太子殿下瘋了,我看你也瘋了!」
「此事說來話長,你只要記住,我們必須將她帶走,讓皇上和太子都以為她死了,否則,大厲國必生動盪!」
陸齊呆呆的看著楚子胥,過了半晌,才似反應了過來,愣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她其實並沒有死?」
楚子胥看著夜奴沉睡的容顏,「她會醒來的。」
陸齊呆呆的抹了一把臉,剛剛他竟然落淚了!這會聽到楚子胥無比肯定的說她會醒來,他臉上的淚水流的更厲害了!
唇角掛上了一絲笑意……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全因為聽到那一句,她是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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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炎被困東宮,一路殺出皇宮。他殺紅了眼,也殺痛了厲郡桀的心。剛出城門便看見那五個太監騎馬而回,隨手抓過一人,卻得知,夜奴已死,途中中毒身亡?
他一路策馬狂奔……風吹的他眼睛很痛很痛。
甘泉殿內。
厲郡桀端著酒壺,席地而坐,眼前一會浮現出綰蘇模糊的臉,一會又浮現出夜奴嬌笑的臉。他一杯杯的灌著酒,他怎麼還沒有醉?
從懷裡取出一枚石頭,細細摩挲著,緊接著扔出去老遠。
他忽然大笑不止。
歷來君王多寡情,他是帝王,寡情也理所應當!倘若多情,他又有何資格坐上這君王之位?
太監顫抖著來報,說夜奴出嫁途中毒發暴斃,他們親眼看見她的屍身已經冰冷……
厲郡桀一把抓過那太監瘦削的肩膀,根根指節發白,直插入那太監的肉裡了,那太監強忍著不敢抬頭,不敢出聲,渾身直哆嗦。
「你說什麼?給朕再說一遍!」
「夜……夜奴中毒……途中毒發……身亡……」那太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因為每說出一個字,他就感覺肩膀上的手指用力了一分,他嚇的臉色慘白一片,身上一片涼意。
厲郡桀扔了酒壺,站起身來,飛快的跑了出去。
那太監趕緊追上前去,在宮門口看見常貴,急的話都說不周全了。
「常公公,您快跟上……皇上吧!」
常貴見勢不妙,火速追了出去。
皇上剛剛一陣風般的衝了出來,一定是想追上陸齊的車隊。可是皇上已經將夜奴嫁給了陸齊,她是生是死,皇上為何還這般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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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出奇的靜,刻骨的冷。
之前還有凌亂的馬蹄聲,呼嘯的風聲,以及烏鴉悲啼鳴叫,這會,竟忽然萬籟俱靜。
楚子胥依然懷抱著夜奴,傲然挺拔的站著,他已經抱著她站了多久?竟絲毫感覺不到時間在一點點流淌過去。
厲炎最先趕到,卻因策馬狂奔,加之之前強行運功衝破了穴道,一時氣血攻心,下馬後口吐鮮血,站立不穩,一連跌跌撞撞的跑到楚子胥身前。
見到夜奴的身體時,臉色越來越白,他猛的抽出佩劍,割傷了自己的手臂,涓涓鮮血流出。他的眉頭都未皺一下。
厲炎一把搶過楚子胥手中的人,抱在自己的懷裡,讓手臂上的血流進她的嘴裡。
只有他自己知道,當聽到她死了這幾個字的時候,那是一種怎樣的心痛!
她居然是中了九品紅的毒!一刻鐘內,中毒之人必會毒發身亡,倘若他身上的血能管用,他願意不剩一滴的流盡,只要能換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