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一直都在】
「我在。」
圻暄回握著她的手,十指交握,掌心溫暖,「一直都在。」
圻暄語氣溫柔,天涼胸口泛暖。
「既然有事要耽擱,留下你的字也比東文錦在此候著要使我安心,你明明很清楚……」天涼很不滿抱怨,「看我丟臉,你很開心是不是?」
「倒也不討厭。」
他笑語低言,她立即揚拳。
先生無耐握住她的手,「藥乃珍物,文錦殿下派人艱辛尋了半月才尋得,自然會有所擔憂,要親自交於你。」
天涼拿出那玉瓶,打開嗅聞,只覺清香撲鼻,「什麼藥?」
「雪靈膏」,圻暄望了眼她的腳,隨後將手落在她的背脊和腰上,最後落在唇上,說道:「除痕藥物。」
天涼微訝,因為她翻圻暄藥書時看見過那雪靈膏,是由各方極難尋的稀物組成的除痕膏,聽聞藥效,一流,只是這世上能湊齊的人,沒幾個。
這麼說圻暄利用私權,讓人東文錦大費周章的去尋了,不然,東文錦也不會這麼慎重的親自在這裡等她!
而圻暄方纔所指的地方,也正全是她受過嚴重外傷,留下疤痕的位置。
她低眼,看著他落在自己唇上的手,「我的嘴可沒受傷……」
他移開指,俯首咬了一口,不由天涼睜大眸便離開,將她下唇咬出細細碎碎一排齒痕,也疼的厲姑娘一聲輕呼。
「現在有了」,先生盯著她的唇瓣,臉上的笑容十分妖孽,無比妖孽,妖的不能繼續再孽了。
天涼窘紅著臉推開他,「流氓。」
「多謝。」
完全當褒義詞看了。
厲姑娘十分憤怒的瞪了眼厚顏無恥的男人,哼一聲道:「看在你幫了我的份兒上,暫時饒你一回。」
這話語很有管家婆的氣勢,可其實厲小姐也清楚自己對這男人是完全無可奈何的,便不等他說話,轉話道:「不,是要謝謝你留下的那本藥書,和你無關。」
強詞奪理和不坦率的的習慣,果真是很難改的。
「起初只是知曉子語手中有絕命散,是為治你的腳罷了」,圻暄答的坦然,「不想,卻被你用作了他途。」
天涼神情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從馬車上醒來後,腳便不疼了,竟是枴杖輪椅什麼都沒用便能如從前一般正常行走,只是她一時心切,沒有察覺罷了。
她站起來,左右走動兩下,又跳了兩下,果然沒感覺任何痛意後,不禁走到圻暄面前,伸著自己可伸展可彈跳的小腳讚歎,「神醫你看,完全沒事了!」
「筋骨未完全痊癒,別折騰。」
先生低命,抬手圈住她的腰,令她坐在了自己腿上,「還有,厲姑娘,不要隨便對我喚別人的名號,對於才剛被姑娘主動提婚的我,是會不開心的。」
虧他一個大男人,說被提婚也不害臊,還一臉欣慰。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這裡不准反悔」,天涼從桌上撈出紙張,拿起筆敲了敲,「你要給我立字據。」
「想要我,給你立什麼?」圻暄淡言相問,執起了筆。
「關於……你要為我負責的事」,天涼笑開,面容美麗,「你應該是東璟人罷,我聽說東璟有一個古俗,大婚日拜堂前,男女會同寫一封婚約書,蓋下印章,以誓盟約,不如現實給我寫一封如何?」
圻暄聽著她的話,忽然好像發怔似的,望著那白紙不說話,只是那樣神色深邃的望著,猜不出他是在想什麼,還是只是在看什麼也沒想。
天涼鮮少見他發呆,一見他這幅模樣,無語道,「大先生,你不必把寧願裝傻也不願寫表現的這麼明顯……」
她還在說話,便已見圻暄執筆,蘸墨落字,寫下了婚約結契四個字。
天涼看他筆尖婉轉,心頭一跳,連忙抓住了他的手。
他轉頭,「後悔了?」
「都說是大婚前寫了」,天涼抽出他手中的筆,望著他低語,「現在寫,蓋了印章,就形同是圻家人,我豈不是虧了……」
話語說了一半,天涼突然止住話。
對著那雙洞察一切似的眼睛,她低歎一聲,道歉,「對不起,我的錯。」
「錯在哪兒?」
天涼動了動唇,「不信你……」
圻暄面色無波,「姑娘只是想知我誠信幾何,真心幾許,感情事中此乃人之常情,不必多言道歉。」
說罷推開她,站起了身來!
天涼被推開,聽見這話,心裡懵的恍悟,生氣了,這人一定是生氣了。
「先生,要走了?」
天涼見圻暄一副漠然表情要出去的模樣,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熟料這句話不是挽留,反而好似讓某人更不開心了,「姑娘保重。」
說罷轉身即走。
連保重都用上了……這是得多氣她!
天涼明白這人很悶騷,生氣從不言明,並且很有可能在近幾日會對她不聞不問不言不理,甚至直接一走了之,情急之下便從懷裡掏出刻有她名字的將軍印,啪一聲蓋在那只寫了四個字的白紙上,然後踮起來,慌忙忙走上前,遞給大先生道:「這個,給您保管好了。」
圻先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刻印的紙張一眼,勉為其難的收到了懷中——
厲姑娘有一種自己把自己賣了的感覺……
可大先生卻在收了紙後,還是負著手朝外走。
天涼看那臉色彷彿氣還沒消,便抓住他的衣袖,認真道:「那藥,先生還沒告知我用法呢。」
「外用,隔兩時一次。」
好簡略的回答。
而且說完還要走。
厲姑娘淚了,以前這人還是很吃自己的軟的,現在怎麼修煉的這麼冷面無情了?
知道這人生氣起來,拖的越久越不好,厲小姐乾脆放下尊嚴,擋住他的路,抱他親了一口,「這樣呢?」
先生無表情,「一個?」
厲小姐再親一口,「現在呢?」
先生繼續無表情,「兩個?」
「你不要太過分!」厲小妞咬牙切齒,「你不過也才寫四個字!」
「既然你都說了四個……」挑起她的下巴,圻先生一臉語重心長溫和道,「我怎可不配合。」
天涼只看到那張俊的沒天理的臉無限靠近,唇瓣一熱後,腦中便失了意識。
呼吸全部被奪走,有一種昏過去的錯覺。
她昏昏朦朦的睜開眼,便見某個非禮了自己卻還一臉君子的無恥之人向她教導道:「夫妻相處,便是如此,姑娘,要好生記下。」
說罷,道貌岸然的走了出去。
到頭來,還是暗喻她,se誘才是關鍵!
這個偽君子!
天涼在後嗤了一聲,把自己摔在床shang,開始憤怒自己的各種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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圻暄走出去後,便直接踱步入了東文錦的穹廬,他沒有過多言語,入賬之後便吩咐東文錦研磨,繼而親自落座,執筆,寫下一封書信。
交給東文錦時,低言吩咐,「派人送去,莫要出差錯。」
東文錦當然明白這封信的重要,自然也因看到了那書信的刻印,立即明瞭的收起信,走出帳篷,派行蹤最快的輕功高手,立馬啟程,將信送至埋在北瑜皇城的暗線人手中,再次囑咐,萬分慎重。
東文錦站在穹廬處,直望至遠方東璟大軍紮營落定後,方才轉身回了氈帳。
當他看到圻暄竟沒有離開,還是坐在原處一動不動時,微有驚訝。
圻暄雙目緊闔,看上去好似睡了,又好似是在沉思,東文錦上前喚,「「三哥?睡了麼三哥?」
沒聽到圻暄回應,東文錦便朝床邊走,準備要拿毛毯給圻暄覆上。
卻在他將要走到榻旁時,看到圻暄睜開了眸,緩緩坐直了身子,仍舊沒有動。
原來三哥只是累了,閉目歇一歇。」三哥臉色不好,哪裡不舒服麼?」東文錦關切發問,圻暄搖了頭,未言語。
東文錦見圻暄真的是沒有要移開的意思,便走過去,不解問:「三哥,你不回厲姑娘帳裡去嗎?」
他可記得在北瑜時,幾天見不著他三哥,都是在人家厲姑娘帳裡待著的。
「回不去了。」
圻暄突然低答,聲色抑忍,雪色白皙的臉面上,覆帶一抹難言的愴然,「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