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求婚的問題】
坐回馬車,天涼帶著一分謹慎,仔細的嗅聞,馬車中有沒有任何迷藥的痕跡,她的嗅覺向來靈敏,迷藥裡所用的味道早已熟悉,在這密閉的空間裡,哪怕過了三日,她也是能嗅出源頭的。
只可惜仔仔細細在馬車裡找了好幾番都沒發現能令人昏迷的物品,掀開簾又見確實是朝科鞥之路趕,她便暫收下了自己心裡的幾分懷疑,掀開車窗簾子朝外瞧……
草原的風雨來得快,去的也急,連續幾日的暴風雨使這片盎然的翠綠籠罩在陰暗之中,今日終得晴空,萬光灑照,投在青翠欲滴的草綠上,無數露珠折射出五彩光色,絢爛之下,有些耀眼。
天涼抬手遮了遮眼,微微蹙起秀眉,面有不解。
這條路,來時,曾走過一遍了。
雖然不算熟悉,但也有所印象,為何現在看去,總覺與從前有些不同似的……
至於哪裡不同……她也說不出。
只是掀著簾子,這麼遠遠的眺望,面帶不解的用力思考。
當科鞥驛站到達時,天涼跳下馬車,便被幾個東璟侍衛迎進了先前她住過的穹廬裡,天涼不想那慢吞吞的男人竟比自己快了一步,心以是他故意安排,面帶笑容的掀開簾子,正欲喚人時,卻看到桌前坐著另一人——
東文錦。
她表情一僵,到口的名字縮了回去,一臉不悅:「殿下有何貴幹?」
這人最多是在做傳話器,已使她有一種只要他出現,大先生就是要遠離的不良印象,所以厲姑娘很不爽這位殿下的出現。
「誰給了厲將軍氣受,一見本殿便如此凶神惡煞,本殿可只是來給你送藥的」,東文錦從懷中拿出瓶底帶有桃花的玉瓶,放在了桌上,「此藥補身,又極珍貴,將軍千萬記得服下。」
天涼走過去,拿起藥瓶把玩幾下後,抬頭冷問:「他又要你傳話?去哪兒了?做什麼去了?是不是已經不在北瑜了?多久歸?何時歸?哪裡歸?」
東文錦一呆,顯然是還沒消化她的連環質問。
「就準備拿瓶破藥打發我?」天涼搖了搖手中藥瓶,右手一抬,揪起了東文錦的衣領子,氣道,「他是幫你們,不是和你們東璟簽了賣身契,馬上把人給我還回來!」
厲姑娘語氣兇猛的威脅。
文錦殿下連忙擺手解釋,「厲將軍,其實……」
「先回答我的問題」,厲小姐抬腳踩在凳上,冷面威脅,「一個個兒好好答,要是哪個答的敷衍了,我倒是沒意見,只是槍子兒不長眼,崩了腦袋我可不負責。」
「厲將軍……」
「去哪兒了?」
「將軍……」
「做什麼去了?」
東文錦殿下腦袋突然被指了東西,雖不知那是什麼,卻也被此女的彪悍,驚的花容失色。
他無耐的動了動被厲小姐逼迫高舉的雙手,指向門簾方向,「將軍,勞煩回頭看一看可以麼?」
天涼一頓,回頭望去,隨後便聽啪嗒一聲……
槍掉了。
門簾被半掀而開,此時陽光正好,微風正揚起他的衣角,柔和光潤打在那人雪白的衣上,浮光碎影間那張面容仍是如圭如璧的絕色,即使笑容了帶玩味,了帶揶揄,卻仍不掩不食煙火似的清雋神姿。
「姑娘孺子可教」,圻先生很是欣慰的笑著誇獎,「某些方面,確是與圻某越來越像了。」
她知道他所說的某些方面,是指自己罵了他無數次的耍流氓。
再看看自己現在這逼問的德行,確實很流氓。
厲姑娘手一收,尷尬了。
又丟人了……
東文錦識相的閃了出去,天涼一見只剩兩人了,便彎腰拾起槍,面色微赧,動作略顯侷促。
丟人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總在同一個人面前丟臉,這要她情何以堪?
圻暄見她收了槍後坐在桌前不動,便緩緩走過去,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怎的變乖了?」
平時聽到這話的厲姑娘第一反應定是生氣炸毛,第二反應定是打開他的手,但她此刻好像是在認真的思考著某些問題,竟是在被摸了頭後,仍是一面羞紅的什麼也沒說。
圻暄側首,看到她抬起頭,眸子十分璨亮的朝他發問:「你娶我麼?」
他雖輕頓,卻是將自己的微詫掩飾的很好,「你想我娶你麼?」
「有句話說,如果一個姑娘,最狼狽最丟臉的時刻,總是被同一個男人見到,那麼就要麼宰了他,要麼嫁給他」,天涼捧起臉,語氣認真,「你覺得,我有能力宰了你麼?」
「大約是……」圻暄垂下眸,長長的眼睫斂住了深不見底的眸,「不能。」
厲姑娘瞅著他,「先生,你是間接在向我求婚麼?」
圻暄莞爾,「不但變乖了,還聰明了。」
都會套他的話了。
天涼也笑,「我要不負先生方才對我的孺子可教四個字不是麼?」
他盯著她望,不言,眸色如淵。
「圻暄」,天涼抓住他的手,低聲感慨,「你知道麼,有人可以為了些無聊的復仇,錯過七年,有人可以為了成全,等候七年,七年的時光……人生能有多少七年?我不知道復仇的心思會有多堅決,也不知道等候的日子,會有多苦痛,我只是想……好多時間,不想浪費,至少,不想浪費在奔波徒勞,音訊杳杳的尋你之路上……入帳前,我用一百個希望去祈禱,裡面的人一定是你,可看到是東文錦,卻就像個得到了一百個失望,這種總是擔心你消失的感覺,很不好……」
「我在。」
圻暄回握著她的手,十指交握,掌心溫暖,「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