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之前的片子未見異樣,但是從最新的片子來看,脊椎的確有異樣,而且位置非常微妙,動刀難度很大。」德高望重的骨科主任拿著片子分析道。
「難度很大是什麼意思?」
鄭倩微微皺起眉頭,既然鄭小軍不想讓她為難,那麼她也不會讓他難受,所以已經走到病房門口的她安靜地退了出來,直到走出醫院門口,才給鄭小軍打了個電話,跟他說自己今天很忙,可能不能去看他了。
電話那端,鄭小軍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她卻清楚地感受到在聽到她如是說之後,他暗自鬆了口氣,大概他也在為難今天該怎麼別讓她來吧,他是多麼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鄭倩假裝很輕鬆地和鄭小軍一番客套之後,掛掉電話便來找骨科主任陳教授,那時候陳教授正在針對鄭小軍的病情召開專家會診,鄭倩不便打擾,便約了晚飯時間見面。
鄭倩認識陳教授的時候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陳教授對這個國內聞名的小天才很頗有興趣,去美國訪學的時候正好在中國留學生的聚會中見到了她,兩人一見如故,便成了忘年交。
「哎——小倩,我直接告訴你實情吧,目前世界上有把握做這種手術的只有一個人。」陳教授說道。
「這個人難道是鬼面醫修?」
「對。」
「只有他嗎?」
鄭倩聞言忍不住眉心緊鎖,鬼面醫修是舉世聞名的名醫,醫術高超、尤其擅長脊柱手術,因為他一直帶著面具,即便是做手術也不拿下,為人古怪,來去無蹤、形同鬼魅,所以被外界稱為只是他的消息人民知道得太少了,至於他的具體信息,無從考據。而且他不隸屬於任何一家醫院,所以甚至連聯繫上他都是難事。
「只有他。」陳教授回答得異常堅定。
「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鄭小軍以後就都這樣了……?」鄭倩的眉頭越蹙越緊。
「可以這麼說,不過醫學上也沒有絕對的事情。」陳教授推了推眼鏡。
「我知道了,謝謝你,陳教授。」
鄭倩站了起來跟陳教授道謝,她從陳教授的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滿天的繁星在空中一閃一閃的,美麗動人,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來一層厚厚的烏雲,遮蔽了星空,擋去了光亮。
此時鄭倩行走在一條小巷子之中,沒有路燈,沒有星光,天地之間只有無止境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鄭倩卻沒有停下步伐,因為她已經清楚她要走的路了!
她要走的路只有一條:
去找那個鬼面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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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現場,優雅的音樂、誘人的美食,各色男女,熱鬧卻不是秩序,整個晚宴典雅流暢,看得出來這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盛典。
大廳左邊的陽台上,一個高大的男子安靜地看著前方,他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亞曼尼手工西裝,整個人英俊不凡,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焦灼,時不時會低頭看看握在手裡的手機,似乎在等電話。
晚宴的燈光是不是從玻璃窗之間透出來,灑在他的身上,將裡面的熱鬧和陽台的靜謐形成鮮明的對比。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宇殿也會出席這種無聊的宴會。」
女子優雅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女子朝著宴會這邊走來,她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長裙,柔滑的絲緞和她同樣柔滑的雪肌相得益彰,低胸的V領設計完美地襯托出她胸前的雪色山峰,恰大好處的藍寶石項鏈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優雅。
程一言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原地。
「既然來了,怎麼又不進去呢?」
梁秋畫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程一言的身邊,她和程一言認識很久了,也是這個世界上少數知道他就是AYZ商業帝國主宰者宇殿的人。
程一言依舊沒有回答,梁秋畫是個知趣的人,她不再說什麼,也沒有再看他,她背靠著欄杆,宴會現場五光十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襯出她的美麗和動人,順著那些燈光,宴會現場的人和物也闖入了她的眼簾,她靜靜地看著,直到看到一個淺笑冉冉的男子出現,隨著他的出現,在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那些在各大領域有頭有臉的商業巨人竟然都不約而同地仰視著那個剛出來的男子,彷彿仰望著帝王一般。
那個人的確是帝王,他是商業帝國花氏集團的國王,同時也是黑道鉅子,傳言他動一動手指,世界都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人叫做花宇澤。
梁秋畫似乎明白程一言為何會來了。
她伸出手,握住程一言微微有些泛涼的雙手,從他身後,抱住他,將臉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手臂用力地將他圈在懷中。
這個時候,身後大廳內響起一曲優雅的圓舞曲,歡快的節奏帶著中世紀宮廷的風格,梁秋畫柔軟的手握住程一言的大手,整個人貼著他,小聲地說:
「一言,我突然想跳舞了,要不要陪我?」
程一言什麼也沒說,依舊是沉默,梁秋畫轉過身來,從程一言搭著陽台欄杆的縫隙間鑽過去,整個人鑽進他的懷裡,柔若無骨的手臂搭上程一言的肩膀,瞇著眼睛對她笑。
她是混血兒,有一雙湛藍的眸子,彷彿鑲嵌在雪地裡的藍寶石,她淺淺地對著程一言笑,端莊美麗、大方優雅,沒有小女兒的嬌俏和任性,更沒有刁蠻無理,她看起來那麼大氣、從容、華貴。
程一言低頭最後看了一眼手機,終是將它納入口袋之中,然後抿嘴一笑,道:
「本來今天晚上導演了一齣好戲的,可惜這場戲的女主角似乎爽約了……」
「這樣啊……」梁秋畫聞言溫婉一笑,她並沒有繼續去詢問打聽,只是那麼笑著,雪白的藕臂微微往上抬了一點,柳葉眉一挑,道,「既然沒戲看,還不陪我跳舞?」
「美人想邀,我若拒絕豈不是天理不容?」
程一言似笑非笑地勾起唇,有力的打手環住梁秋畫的不盈一握的小蠻腰,隨著音樂移動步伐。
這是一首中世紀的宮廷舞曲,舞曲輕快優雅,也不乏宮廷的大氣威嚴,梁秋畫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彷彿一個美麗高貴的中世紀公主,程一言靜靜地看著他,從容優雅,彷彿油畫裡走出的中世紀貴族子弟。
一曲終了,梁秋畫並沒有放開程一言,她將整個人埋在他的懷中,輕輕地抱著他,小聲呢喃道:
「一言,我想你了,晚上去我那裡吧。」
說話間,她踮起腳尖開始吻他的臉頰,一點一點地吻,卻自覺地避開了他的唇瓣,和他相交多年,他知道那裡是他的禁地。
程一言從來不會去吻別人,也不允許任何人吻他的唇。
梁秋畫知道一個男人不去吻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但是……她是個聰明人,她清楚他的底線。
音樂漸漸淡了,夜雖然為深,宴會似乎已經接近尾聲,在花宇澤短暫地出現又離開之後,宴會開始冷淡了下來。
程一言的眼角追蹤著花宇澤離去的腳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呀!這次沒能讓你收到大禮!著實可惜!
想到這裡,他琥珀色的眸子突然燃起兩簇熊熊烈火,越燒越旺,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地跳動著:
鄭倩,你好樣的!居然敢放本少爺鴿子!
很好!
很好!
非常好!
梁秋畫敏感地感受到了程一言的怒氣,她小心翼翼地停止了自己的吻,不解地看著程一言。
「一言?」
她不解地喚他,印象中程一言總是那副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的樣子,她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這麼明顯地流露過情緒……
他這是怎麼了?
是誰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梁秋畫詫異的表情讓程一言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收起怒氣,低著頭對她笑了笑,說道:
「沒什麼,別擔心。」
說話間他收回放在她腰間的雙手,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髮,道:
「今天晚上我還有事要處理,不能陪你了,過幾天再去找你吧。」
程一言說話的時候琥珀色眸子終於落在了梁秋畫的身上,聲音淡淡的。
「好,只要你別忘了我這個老朋友就好。」
梁秋畫回答道,她的聲音清幽而又平靜,說話間目光落到了漆黑的天空中,嘴角勾著一抹同樣的淡笑。
那是一個淡得彷彿清水一般的笑容。
朋友,現在她和程一言還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