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她覺得咳,眼睛四處望了一回,娜娜不在,而木岸睡的正香,一室的靜謐。
自己起來,她倒了杯熱水喝著,坐在木岸的床前,她看著木岸的睡顏,很安靜,只是眉頭皺著,像是睡得並不好。
她也跟著憂了心,放下杯子,她替他拉了被子,可能是冷了,蓋好就舒服點了,雖然現在是夏天。
這時候,鈴聲偏偏響起,是放在桌上的木岸的手機,她的手機早在她來德國後就關機了,不想吵到木岸,她急急的替他接起了電話。
她正想問是誰時,電話裡就響起了來人的聲音,很熟,是木晨,「木岸,你跑到哪裡去了,我的婚禮你為什麼沒來,我明明告訴過你,今天要來的。」
木晨的口氣不好,不像是一個新娘子的聲音,卻像極了在隨便發著脾氣的妹妹,良辰後悔接這個電話了,因為她的心又開始痛了,而她不知道怎麼接口。
她不說話,木晨接著說,「好不容易我才讓單君陪著我來德國舉行婚禮的,你倒好,在德國也不來參加,你別告訴我,你沒找到教堂,就在你學校的附近,那裡也只有一家教堂。你怎麼不說話,好了,有人催我了,你也快點過來。」
木晨急急的掛了電話,良辰拿著手機,嘴唇動著卻是無聲,德國,她逃到德國來,而他們卻跑來德國舉行婚禮,這算什麼?
木岸學校的教堂,只有一家,她聽娜娜說過,聽說那裡是很神聖的地方,在神父面前舉誓要很真誠,否則會遭到懲罰,他們是相愛的麼,才會去那裡舉行婚禮?
她的手漸漸握緊,握緊手機,把它無聲的放在桌面上,然後她的眼睛變的很深,她無聲的從衣櫃裡換上了她的外出衣服,娜娜很細心,在她睡著的時候,把她的東西都搬來了一大半。
她穿好衣服,進了洗手間,望著鏡中蒼白的人影,面無表情,的整理著頭髮,洗了把臉,就出去了,臨走時,她帶了錢包,看了眼熟睡的木岸,悄悄的離開了。
關門輕聲,而這次,熟睡的木岸沒有再起來,他是真的睡著了,在憂心她時,失去了意識,這一覺睡的太沉,以至於他連良辰失蹤了都不知道。
四個月,她度過的德國,已經學會了德國,也學會了德國的習慣,她戴著頂有著面沙的淺藍色帽子,穿著昂貴的皮草,手還帶著輕軟的白沙手套,這還是她一直沒穿過的衣服,而她今天穿的那麼正式,無非是為了想參加一個沒有請諫的婚禮。
她微抬著下巴,雍容的告訴司機,「請帶我去麗絲教堂。謝謝。」那個教堂就是她的目的地,她突然很想去看。
司機是個中年人,聞言恭敬的回答,「好的,高貴的太太,請繫好您的安全帶。」好久沒有乘過中國客人,而這位客人似乎很不簡單,她穿的衣服,真是亮眼到了極點。
車子平穩的停在了教堂前,司機很快的下了車,替良辰開了車門,等待她的下車,他甚至沒有向良辰討要車費,「高貴的太太,您請下車。」
良辰挺了挺背,彎身從車上下來,從錢包中拿出了多餘車錢很多的費用,「謝謝您,乘坐您的車,我很愉快。」
司機親吻了良辰的指尖,道了謝就走了,留著良辰站在教堂面前,久久不動,她抬高了頭,望著台階之上,莊嚴的教堂,想著很快那裡就有一對新人舉行婚禮,她突然覺得眼前模糊了,她看不到教堂,看不到一切。
她沒有找錯,因為教堂外面,現在站滿了中國侍者,還有一輛輛車來後,出來有些還是黃皮膚的人,這些都是些高官富商,電視上常常出現的面孔。這裡好像成了德國唐人街,連她也是中國人。
她踏著台階,一步一步的上去,一個人走著,華麗的衣服,與她孤單的身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們紛紛猜測,她是誰?
而她目不斜視,直走著不慌不懼,好像世界只是她一個人,她在一個走過教堂,想著別人新人一起走過教堂。
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手臂被人扶住,然後是德國的語言,「您沒事吧,太太。」話語有禮,透著些許的關懷。
她抬頭望去,看到了有些印象的臉,熟面孔,真是太熟了,這個不是與文惠有關係的男人,他怎麼也在這裡,「我沒事。」她同樣用著德國回答。
男人看到她,一樣的身體一僵,哪怕良辰帶著漂亮的面紗,他還是認了出來,「是你?!」
良辰漠然的看著他,微微抬起略微圓潤的下巴,「先生,您在說什麼我不懂,請問這裡是不是在舉行婚禮,我只是來送祝福的。」
男人微微一怔,她不知道良辰為什麼要否認,從她堅強走過台階,帶著濃濃的淒迷時,他就知道那是她,不會錯的,那是愛情破碎的心痛,除了她,還有誰,會那麼悲傷的參加婚禮,「如果你是來破壞別人的幸福的,請你離開。」
良辰的眼睛有那麼一刻,是非常凌厲的,但她堅持不了多久,就重回了她的溫潤,她不懂得去傷害,她只是想看看,想讓自己的心變的明確一點而已。
「我不是破壞別人的幸福,我是讓我的幸福能夠得到自由,從此各不相干。」良辰這句話是用中國話說的,說的很清晰,也很清脆,只是只有男人才能聽得到。
男人的瞳孔微縮,身體更加緊繃起來,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手心尖銳的刺痛,「何必,你這是自取其辱。」
「不要把我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良辰說完,挺直背影,就走向了教堂,這次沒有人攔她,因為男人就是主辦人,和他對話後的人就是來參加婚禮的。
她的身後,男人看著她進去了教堂,那嬌小的身影,從此變的特別的深刻,他的心久久的相互撕扯著,痛的鑽心,心碎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