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很大人也很多,卻不喧囂,人們帶著優雅矜持的微笑,端坐在自己的席上,等待著新人攜手而來,是的,婚禮開始了。
良辰坐在貴賓席上,因為那個男人的吩咐,她坐在離新人最近的地方,視野非常好,可以看到他們的全部。
如果她還可以說話的話,她該說謝謝的,不是麼,她一個沒有請諫的人,坐在與德國貴族同一列的地方,那裡也只有她一個中國人,讓她都受寵若驚了,如果不是,她今天是來參加別人婚禮的,不是參加她丈夫婚禮的話。
德國人是矜持的,穿著整齊的服裝,打著整齊的領結,他們的一切,都是嚴肅而有禮的,就如現在,一個年輕的紳士親切的問良辰,「這位太太,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來杯熱牛奶?」
良辰的臉色的確不好,要知道她還是個剛生下兩個孩子的新媽媽,她能走到這裡來已經是奇跡了,微笑著搖頭,她並無意麻煩陌生人,「不用,謝謝您,先生。」
年輕人憂心的微蹙起他英俊的眉頭,他看著這名長得像瓷娃娃的女孩,雖然她做了太太的打扮,可是,她看起來還是那麼青春美麗,只是臉色太過蒼白,「請別太過拘束,太太,我幫您叫吧。」
很快,他就招來了不遠處的侍者,侍者也很快的送來一杯霧氣騰騰的熱牛奶,不得不說,那雪白的牛奶,看起來那麼香甜,很好喝的樣子,她接過,笑意深了幾許,露出那淺淺的梨渦,「謝謝您。」
她雙手接過,抱著牛奶喝了小口,牛奶的暖,讓她的心有了些許的回溫,她在霧氣升騰中,讓牛奶染濕她明亮的眸子,霧氣下的她,其實可以掩飾那些不該有的脆弱與眼淚。別人幸福的結婚,她不想哭,不想成為怨婦。
一條方形的手帕遞到了她的面前,良辰透過朦朧的光線,看到了那張年輕的臉,他笑的很矜持,滿眼都是好意,「太太,霧氣熏了您的眼睛,請用這張手帕吧。」
良辰怔怔的接過,用那柔軟的手帕輕撫過那濕潤的眼睛,讓眼睛重新變的清澈明亮奪人心魂,放下牛奶,她再三說著,「謝謝您。」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說什麼,她不想問他的名字,不想問他的好意,一分,都沒有心思。
年輕人輕搖頭,不再說話,開始望著教堂的正中紅毯的路,神情變的肅穆起來,抿著嘴的他,成熟了不少。良辰看著他的側臉,微微怔了怔。
順著他的目光,她隨著大家一起看向了那對新人,原來司儀已經宣佈新人進場了,氣氛到達高巔。
今天的新人無疑很亮眼,新郎很帥,穿著禮服更帥,不笑也很帥,新娘很美,穿著婚紗更美,笑著更傾城。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門當戶對,良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那麼十二個字來,的確,對極了,實在的佳偶。
一對新人,走向神聖的教堂,舉行神聖的婚禮,在她面前,為什麼會變的有些奇怪,他們的愛,算什麼?
在她意識中,她突然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站了起來,這一站,所有人都望向了她,因為神父正在端莊的問,「有誰反對他們的結合?」
這時候她站起來,是不是表示她有意見?所有人的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好奇有趣八褂的眼神,向聚光燈一樣,把嬌小的良辰包圍了。
所有人都望向她,包括那對新人,良辰透過她的紗,看到了木晨的臉色變的很快,其中的不安,讓她突然覺得,她站起來,有些對了。
她的視線,沒有望向那也微微攏起的肚子,奉子成婚,她也要當媽媽,她的孩子有爸爸,她的孩子,爸爸在哪裡?
他們隔著高台,隔著面紗相望,單君眼裡的錯愕與傷痛一瞬,隨即是有些瘋狂的東西閃過,總之很複雜。
他就這麼手一鬆,那枚很貴很大的鑽戒就從他大手中脫落,落在地上,還發出好響亮的聲音
丁當!
落在靈魂的聲音,震憾了每一個,現場變的更加的安靜,靜的讓人可以聽到旁邊人的心跳,靜到讓人窒息。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他們英俊的新郎,一直面無面情的新郎,突然間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個反對婚禮的中國太太那邊,一切都亂了。
他高大的身軀,筆直的停在良辰的面前,帶著些些的陰影,他的手顫抖的舉起,觸向了良辰的帽沿的面紗。輕輕的掀起。
熟悉到刻骨相思的臉,在他的面前呈開了,好相信好相信的面貌,一直都是他忘不了的妻子。
他的眼睛一片赤紅,看到她,讓他失去了令他驕傲的理智,他想見到她,看到她,他想接近她,他渴望擁她入懷。
良辰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單君,任她掀起了她的面紗,她的婚禮,他沒有掀起她的面紗,他與另外一個女人結婚才做到,是讓她哭還是讓她笑。
她的眼睛裡多了絲絲的絕望,她扯著嘴角,眼角卻落下了一滴晶瑩的淚,在他單君面前,在眾人面前,終究抵不過漫天的悲傷。
她突然間抱住了他的脖子子,身體靠近了他,閉上眼,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狠狠的吻了上去,那麼的絕望與決別。
單君身體一僵,看著近似啃咬他唇瓣的良辰,他的眼睛裡終於流露出,完完全全的憐惜,他的手不在落空,慢慢的落在她的腰上,他的唇也開始吻著他的良辰。
他們的吻,忘卻了一切,忘記了婚禮,忘記了別人,忘記了來自世界各地,瘋狂的記者,忘記了,還有新娘。
一切都亂了,亂的離譜。
「你們在做什麼?」當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眾人從抽氣聲中驚醒,看到了一張原本嬌柔,而現在無比猙獰的臉,那麼的可怕。
這不再是一個令人羨慕的豪華婚禮,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