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禪小師傅,是我呀,不要叫。」蕭懿之鬆手。
「阿彌陀佛,小曾罪孽深重,竟然在睡夢中也出現這樣的幻境,小僧心存雜念,六根不淨,望佛祖懲罰。」了禪不理蕭懿之,卻只是誠惶誠恐地對著前面佛台之上的佛像磕頭。
看來覺森說的沒錯,這小子腦子確實出現問題了。「喂,了禪。」蕭懿之伸手拍了拍他。
了禪轉頭再度出現驚愕神色:「你怎麼還沒走?難道小僧出現幻覺了?」
「喂,小點聲,我是偷偷來這裡的。你看清楚,我不是什麼幻覺。」蕭無奈。
了禪揉了揉雙眼,又伸手拽了一下蕭的衣裳,然後觸電般放開,「果然不是幻覺……不知蕭施主深夜造訪,有何用意?」
「終於恢復正常了,」蕭懿之伸手去拍了禪的肩膀,「我說你剛才是怎麼了?」
了禪有些驚恐似的一躲,面色微紅;「蕭施主在說什麼,小僧……不懂。」
「別裝了,覺森大師跟我說,自從上次他帶你出去見過我一次之後,你整個人就變得神經兮兮的,還硬說自己罪孽深重非要進藏珍樓誦經思過,這到底是真麼回事啊?」
「這……這全是小僧的錯,不干蕭施主的事。」了禪面色開始發白。
「 怎麼不干我的事,那覺森大師一定以為是我對你搗了什麼鬼。你說我一沒帶你去青樓,二沒逼你喝酒吃肉,三沒讓你殺人放火,你究竟何罪之有啊?難不成是你動了什麼凡心?」
了禪面色更加蒼白,雙肩開始顫抖;「蕭……蕭施主開……什麼玩笑。」
蕭懿之雙眼微瞇:「你為什麼一見我就這麼害怕呢?難道……你非要進藏珍閣思過是為了方便偷無字金缽?難道無字金缽就是你偷的?」
「沒,沒有,怎麼可能。小僧一心向佛,來藏珍閣一心思過想減輕自己的罪孽,怎麼可能對本寺鎮寺之寶存盜取之念,蕭施主不可妄語。」了禪連連擺手。
「不必緊張,我也知道不是你。你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本事。況且,也沒有這個心。我不過是說說而已。」
「蕭施主莫讓小僧再心驚了。」了禪戰戰兢兢道。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了吧,你的覺森師父讓我幫他追查無字金缽的下落我才來的。」
「那蕭施主白天來由方丈迎接豈不更好。」
「唉,跟她們一大隊和尚唧唧歪歪能有什麼意思,哪有深夜獨自探查來的有趣?」
「蕭施主還真是玩心不減啊。可若被十八羅漢師叔們發現恐怕……」
「那個頭缽的賊都沒有被發現,她們像發現我,談何容易啊。」
「蕭施主還是如此自信。不知蕭施主可曾查到什麼線索啊?」
「沒有。不過無既是有,有既是無,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方丈師傅都放心把這件事交給您,小僧自然無甚可擔心的。」
「哎,說了半天,你就不懷疑那缽子是我偷的?」
「蕭施主玩笑了,蕭施主的為人江湖人盡皆知,您不會偷取正派人士的寶物的。況且蕭施主一向敢作敢當,每以菊花鏢留記,又怎麼會是偷缽的人呢?」
「你們對我倒都很信任,多謝了。哎,覺森大師說缽子被盜時你就在這屋內,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僧不敢隱瞞,小僧當時偷懶,在唸經時不小心睡著了,根本未聽見任何動靜。不過這也是小僧的罪過,所以小僧每日在佛祖面前誦經贖罪,不想今夜竟然又睡著了……」
「幸好我不是來者藏珍閣偷經書的,否則你不是的一輩子在這個閣裡唸經請罪了麼,」蕭調侃道,「話說回來,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有什麼罪呢。」
「求蕭施主不要問了,小僧是什麼也不會說的。」了禪有些驚恐地連連後退。
「唉,真拿你沒辦法,你還是個小孩嘛,幹嘛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呢?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呢?不過你不肯說也就算了,畢竟打探別人的隱私也不是什麼好習慣。不過,你的罪過總不會跟我有什麼關係吧?」蕭挑了挑眉。
「……自然是沒有的,全是小僧一個人的錯。」
「那好吧,等你遇到困難實在解決不了的時候,可以告訴我。記住,我們是朋友,我還是有些實力可以幫助朋友的。」蕭誠懇地說。
「多謝蕭施主好意。」
「那,反正也查不出什麼來,我也困了,乾脆在這裡睡一宿,快到天亮的時候記得叫我啊。」蕭說著便已經坐在地上靠在牆邊閉上了眼睛。
「蕭施主,這怎麼使得,你還是快走吧。」了禪著急地說,卻只聽見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已經睡著。睡得還真快。了禪默默地打量著他,穿一身黑色夜行衣,使身姿更加修長挺拔矯健優美,雙目輕閉,睫毛黑長,鼻挺立秀逸唇略薄泛著淡玫瑰紅色澤,唇線完美,帶著媚惑誘人的邪氣。原本冷酷隨性的感覺隨著他的入睡,也變得飄忽。現在只覺得他的樣子有說不出的安然靜謐,還帶著一絲童真。四周和他的睡顏一般安靜……了禪的唇慢慢貼近蕭懿之完美誘人的唇,心在這一刻劇烈地跳動起來,快的像要破胸而出,臉頰也開始發燙的不像話。
就在兩唇將要相觸時,蕭懿之忽然睜開雙眼,了禪猛地一驚,癱坐在地上。
「你在幹什麼?」蕭懿之冰冷的聲音問道。
是啊,我在幹什麼,我剛才究竟在幹什麼?我竟然不由自主,不能克制自己的慾望,我竟然想要……我可是個出家人啊,況且,他可是個男人啊,我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這麼多天的誦經思過都白念了嗎?了禪的連一會青一會白,一會又紅得像要滴血,全身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口中喃喃地發出語無倫次的聲音:「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亦空,空不亦色……」
蕭懿之歎了口氣,忽然點住了他的穴道:「我終於知道你的罪孽是什麼了,原來問題真的出在我身上,我真的沒想到……對不起。」
了禪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蕭懿之在懷裡摸了摸,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來,然後掰開了禪的嘴,把藥丸放了進去。幸虧他平時有隨身攜帶著各種藥類的習慣。蕭單掌在他的胸前一震,藥丸便順著喉嚨滑入腹中。然後蕭順手點了他的昏睡穴。
了禪,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有些翹的鼻子,還有紅潤的雙唇。這麼可愛的摸樣卻偏偏少年老成,或許這些出家人都是這副平靜謙恭有禮的樣子吧。總覺得這些小孩的青春都被葬送了似的。
了禪,睡吧,服了這天下第一的斷情丹,明早醒後,你就會把我蕭懿之這個人給忘了,我也就不會再給你帶去任何不必要的煩惱了。好好地誦經修佛學武功吧,覺森大師可是很看重你的呢。
蕭懿之最後拍拍他的肩膀,又從原路返回到鼎閣的通氣窗。一躍飛出牆外,身影敏捷地竄進旁邊的樹林,選了塊巴掌大小的石頭,飛回鼎閣把窗口重新堵好,再次來到慈芸寺外。
幾個起落,蕭懿之已離慈芸寺有幾里路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