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開心腳步未停,待走到屋外後才輕聲笑道:「我不是你師父,不敢做你師父。」這可是紅曲第一次這麼恭敬地喚她呢,可是,自己的小命總比一聲稱呼重要吧?她可不想哪天起床時,卻發現自己的頭不見了。
弒師,在這個年代似乎並不稀奇。
桃溪看著神色古怪的兩人,心裡暗自著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紅曲,你得告訴我!」包開心向來喜歡開玩笑,卻也輸得起贏得起,絕不可能會為了件小事就決定和紅曲決裂!
紅曲淚眼兮兮地望著桃溪,抽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剛剛在尖叫時,見到嘴裡飛出一陣陣大風。然後大風變成了一把尖刀,向師父砍去!」
桃溪聽得雲裡霧裡,滿腦混亂,「嘴裡飛出大風?大風變成尖刀?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本就對武學之事一竅不通,所以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嘴裡怎麼會飛出大風?況且風能看見嗎?
見紅曲哭得傷心,桃溪只得安慰道:「你別傷心了,你師父定不是為了這事生你氣的。可能是你平常總對她大吼大叫,剛才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她才會越想越生氣的吧!」
紅曲聞言哭得更厲害了,「師父她不要我了,碧落肯定也不會還給我了!怎麼辦啊?桃姨。」
桃溪無語,原來紅曲哭得這麼傷心,是為了那對翅膀。這可是她第一次叫自己桃姨呢,卻是在有事相求的情況下。
輕輕歎了口氣,桃溪平靜下心情,回想道:「我剛進屋時,開心還在笑嘻嘻的呢。可見她說的那些話也是臨時起意,你去向她道個歉,並說你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應該就沒事了。」
紅曲奇怪道:「道歉是什麼?」
「就是承認錯誤。」桃溪解釋。
「可是,我又沒錯。我也不知道那些風和刀是怎麼回事兒啊!」紅曲很是不服的抗議。
再次輕輕歎了口氣,桃溪軟語勸道:「紅曲,你是她的弟子,就應該尊她,敬她。而不是總和她唱反調,對她大吼大叫!你昏迷的這三天裡,她雖嘴上說著不用擔心,卻經常半夜起床查看你的情況。」
「她收你為弟子,至少是有半數原因是考慮到了你的家族傳承問題,不然她為何這麼小就開始收徒弟了?我雖不懂武藝,卻也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教你的。假如你以後出人頭地了,豈不是比呆在這個小山村要好得多?」
「至於那對翅膀,絕非凡塵之物。你現在還小,又沒有武學根基,根本不可能駕馭得了它。況且世人貪心甚重,如若你帶著翅膀四處亂跑,豈不是很危險?」
一席話說得紅曲低頭不語,心緒似乎陷入了沉思。桃溪見狀,知道她已經把話聽了進去,便鼓勵地拍拍她的手,重新去給她準備稀粥了。
紅曲靜靜地坐在床上,雙眼渙散地盯著膝蓋。她的思緒猶如坐馬車般,把以前如何欺負『傻妞』的事一一想了個遍。
從最開始夥同一幫小孩圍著她嘲笑,到帶領一幫『信眾』痛打她。她就像是個出氣筒,誰心裡不舒服,都可以找她解氣。大人們都說她是不祥之人,生來便剋死了父母,山上人人都討厭她。
可是後來,大人們都說她已成了神仙,但自己的心裡卻仍然根深蒂固地看不起她。
直到她救回姐姐和叔父後,閒著沒事,就把自己和眾小孩欺負得很慘。從第一次在她手裡吃過虧後,自己便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可是她卻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時間裡,她竟發現自己常常想起她。
現在自己成了她的首席弟子,除了偶爾被她嘲笑幾句外。也感覺得出,她的確是在盡心盡力的教導自己的,可是自己的體質似乎並不適合練武。
自己真的錯了嗎?可是想要去尊敬一個人,應該怎麼做?
紅曲突然發現了一個高難度的問題,因為這些詞語,這些道理,從來沒有人教過她!
竹屋外的空地上炊煙陣陣,誘人的飯菜香味飄散在空中。紅曲一踏出房門,就見到站在灶台旁,忙著烹飪飯菜的桃溪。
尊敬的意思是尊重和敬愛。如果要講究這兩個字的話,那麼桃姨也應該是她必須尊敬的對象吧?
紅曲倚在門口想了會兒,便挽起袖子,主動走到炊台處準備幫忙。
桃溪見她走過來,以為她餓得慌了,便連忙說道:「再等一會兒,粥馬上就好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紅曲蹲下身子,雙手伸進木盆裡胡亂地洗著菜。
桃溪呆了一下,接著馬上緊張地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再仔細地把她手上的水漬擦拭乾淨。「你的病剛好,不能碰水!」就算覺得洗菜好玩,現在也不是玩的時候啊!
紅曲看著桃溪一臉緊張的樣子,心裡感到很是溫暖。「沒事的桃姨,我只是想幫你做些事而已。」
說完見她愣愣地看著自己,便得意地衝著她一笑:「竟然桃姨這兒不忙,那我就去找師父道歉了!」紅曲說罷,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桃溪怔忡地站在原地,在縷縷朦朧的炊煙中心痛不已。如果她的孩子還在這世上,應該比紅曲大很多吧?他一定更加乖巧懂事,聰明伶俐……
在平時,不管包開心有事沒事,都愛跑到小土坡前,或裝憂鬱發呆,或發神經般地自言自語。這時,如有路人從這裡經過的話,定會被她的怪異舉止給嚇到。
不過那株被包開心視若珍寶的草叢,也的確算是奇異之物了。雖細看之下也覺得平平無奇,可是它竟然會在夜晚時分,發出一股柔和溫馨的綠色光芒。
那種比翡翠更純和清透的色澤,足以『萌』到千萬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