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曲來到小土坡旁,見包開心果然在這裡。「師父。」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喊了出來。
包開心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單薄清瘦的背影顯得無比孤寂。看著她落寞的背影,紅曲心裡突然感到難過起來,喉中好似生起了一股酸澀的滋味。
其實師父也只是個比姐姐還小的孩子罷了,可她從小就沒有過個好日子。穿衣吃飯的用度,都是別人剩下的不要的,才扔給她。
她在族中十幾年來,從沒有人關心過,愛護過。但當族人們一得知她是大神派下來的使者時,都通通對她巴結起來,敬畏起來。
可原來那個傻傻的,被欺負了卻仍然笑兮兮的『傻妞』又何其無辜?如果師父後來沒有成為神棍,那她的肉體,豈不是要這樣過一輩子?
四周沉寂了好一會兒,包開心才淡淡地說道:「等會我把碧落還給你,你回山上去吧。但你要記住,別把它輕易拿出來使用,免得被人看到了。」
其實說白了,她那日在山上便不應該把碧落拿出來的。在場人無數,人多嘴雜,要是傳到外面去了,總會引起有心人的窺視。
身後良久都沒傳來抗議聲,包開心詫異地轉過頭,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紅曲竟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眼睛鼻子哭得緋紅,卻硬是不吭一聲。
「你哭什麼?難道是喜極而泣?」包開心有些鬱悶地摸摸腦袋,自己好像沒有虐待過她吧?她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走?
「師父!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不該目無尊長,不該出手傷人。可是,我也不知道剛才那些風是怎麼回事啊!你別趕我走,好不好?」紅曲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包開心臉上也浮現出一片悲痛之色,心裡卻暗自得意不已,嘿嘿,知道怕了吧?小樣,跟我鬥,你娃還嫩了點兒!
自從包開心在竹屋內憤而離去後,滿腔的怒火便在微風的吹拂中漸漸冷卻了下來。
她不停地想著,紅曲畢竟只是個八歲的小孩,而且是個從沒吃過苦的小孩。那些對自己來說很輕鬆就能完成的任務,對她來講,會不會太苛刻了?
畢竟,這天下間,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有天賦和機遇的!
在小土坡旁站了半響,包開心的理智也全數回了籠。這時,她想起紅曲發出的那陣充滿殺氣地吼聲,覺得倒有些像是傳說中的峨眉派絕學『獅子吼』!
會不會是那碗黑蛇內丹湯,改造了她的身體裡的某種基因或細胞,才導致她發起怒來,聲音比以前大了千百倍?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倒是一種可以群擊敵人的牛叉技能。單是空吼都有攪碎鐵碗的威力了,那麼再加上強大內力的話,豈不是?
包開心正想立馬回去求證,不料紅曲竟自動送上門來,還一副小媳婦兒地模樣請求自己原諒她。直把包開心逗得鳳心大悅,偏面上表情卻得硬扯出悲傷的模樣。
把紅曲從地上扶起來後,包開心悲痛地歎了一口氣:「唉!你我師徒一場,我又怎會捨得你走?如今你竟已知錯,那為師就暫且饒了你。但你以後可得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才行!」
「謝謝師父,徒兒知道了!」紅曲拭乾眼淚,中氣十足地答道。
包開心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打鐵趁熱地說道:「紅曲啊!你可知你剛才那陣吼聲有何來歷嗎?」
紅曲疑惑地眨眨眼,吼聲也有來歷?「不知道,師父請講!」
呵呵,果然比以前乖多了!看來教育小孩子還是要恩威並施,左手鞭子右手糖才行!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為這是門早已在世間失傳的絕學,名叫『河東獅吼』。若是用它來配合體內的強大內力一起使用,它便能同時攻擊數萬以上的人群,威力可謂驚天動地!」
紅曲聞言,不禁瞪大雙眼:「怎麼會?我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是師父把它傳給我的嗎?可是,我的體內沒有內力啊!」
看著紅曲一臉感激興奮又擔憂失望的神色,包開心不願多做解釋,便挑眉笑道:「為師就是看你懶惰,不肯學輕功和劍招,才特意把這門絕學傳授給你。可你就算再懶,也得把內力練好吧?不然無法發揮出『獅子吼』的最大威力!」
紅曲急道:「可是師父,我練了一個多月,體內也不見有一絲內力的跡象!其實我覺得就這樣吼,已經很有氣勢了!」
紅曲說完便擺開陣勢,張嘴欲發功,準備以事實來說服包開心,別再讓她繼續練什麼內力了!
包開心沒查覺她的意圖,還在猶自想著勸解的話語:「哪有練武只練個把月,就成為高手的人?你應該勤加練習,多多鑽研才能……你做什麼?」
包開心一邊尖叫,一邊側身躲開迎面而來的風刃。然而,就在她與危險擦肩而過之時,驀地想起了一件事,心臟便立即漏跳了一拍!
風刃本是種無形之物,但稍微有內力之人,便能感覺得出空氣裡的異常波動。
所以紅曲才剛剛發功,便被包開心輕易地發現,並躲了開去。可是,她竟然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包開心原本是背對著土坡上的草叢而立的,如今她閃到一旁去了,那麼那陣風刃的襲擊,豈不是要直接落到草叢上?
包開心想到此處,心臟便一陣陣抽搐,甚至快停止了跳動!
那風刃中心的無形撕力,包開心是見識過的。它能把米粥攪成汁漿,把鐵碗撕成碎片。那株嬌嫩的草叢要是遇上它,唯一的結果就只有粉碎成一堆葉末!
絕望中,包開心未加思考,便舉起拳頭,不顧一切的向風刃中心衝過去,企圖化解掉它的威力。哪怕只能化解掉一點,哪怕要自己以身做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