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歡盡心盡責地陪了柳業十二天,馬上就要回上海了。這十來天,有她的陪伴,我倍感安心,突然間要離開,我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她是個好人,會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的。
「園歡,你要回去了,真的不跟柳業說?不後悔嗎?」前一天晚上,我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問她。
「不了!沒什麼好後悔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我不能為了感情浪費我的時間,更不可能因為一場沒有結果的感情而浪費我的精力,讓心受傷害。」李園歡搖搖頭,「悄悄的我來了,正如我悄悄地走了!我揮一揮手,不帶走一排雲彩!」
「好像是不帶走一片雲彩啊!歡歡,你的語文知識全部還給老師了!」我調侃地一笑,她搖頭。
「紛萍,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一切都會過去的,沒什麼了不起的!」李園歡安慰我,我點頭,她繼續說,「紛萍,我有個想法想跟你說,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麼想法?你說!」我斜睨一下她,她很嚴肅,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
「你千萬別用你的天真去填充你的慾望,你知道,當慾望稱功之後,你必然會失去天真!」李園歡說,「可雲就是因為她的天真,毀了她一輩子的青春,失去了永遠的夢想追擊,作為同學,我本來想幫她,可我剛要伸出手的時候,她就以為世界拋棄了她,自己用天真去填充慾望,可能會有很美好的結局,但是,她再也沒有了自我!已經依附在他人身上了!」
「你說得很有道理,你放心,我並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人,就算我落魄了,還有你們這些至誠的朋友。」我認真地對她說。
「紛萍,我你別看我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其實,我經歷了很多很多讓我措手不及的事情!」李園歡坐下來,拉我坐在她的旁邊,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都是這個社會給予的弱者,沒有顯赫的家境,也沒有鋪平的道路,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們自己去爭取,去磕碰,頭破血流了,所有的傷口自己舔,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仍然要把眼淚吞進肚子裡,這個世界,他是不需要眼淚的,商場沒有弱者,人生更不應該有弱者,你不強大不要緊,一定要堅持著自己心中的橫渡,不能失去了方向,沒有了目標。」
「你知道嗎?我們三個好朋友中,我跟鍾嘉華特別擔心你!」李園歡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已經該是非常詫異了,她們兩個擔心我?「你知道嗎?自從你決定跟汪輝在一起之後,你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寧願做一個黃臉婆,也很少跟我們聯繫了!我是公關人員,見到很多人,聽過很多事,看過很多人生百態,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愛情遇到了就是美好,就算是有美好的愛情,也要留點小心機,完全偉大意味著縱容別人。你完全沒有自我,是多麼天真啊。現在,既然事情已經形成了,你也重新振作了,我只能跟你說,既然四肢健全,身體康健,胃口還很好,你必須做好一件事:收拾起自己的天真,好好學會做一個成年女子,坦然面對愛情裡同樣也需要心機,愛情裡,人性的缺點一樣不會因為純粹而消失。汪輝真的不適合你,你明白嗎? 」
「你說得很好!」我聽她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當初為了成為一個黃臉婆,什麼都覺得不在意了,以為我得到了汪輝,就得到了天下,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很悲哀,很天真。
「當然,也不能怪你,上當受騙,不要怪騙子高明,是你不夠謹慎跳進了火坑。回頭一想,如果不是太過執著,又怎麼會認死理,被別人看中弱點。 」李園歡仍然跟我說這個世界的黑暗,她難得一次板起臉來說話,我還真不適應。
「園歡,謝謝你!我會努力改正自己的天真的。」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從朋友口中知道,心裡暖暖的,原來,我真的幸運過。
「除了你自己,沒人會愛你太深!」李園歡悲觀地說,我只能點頭表示贊同。
「好了,不說那麼多傷感的了,反正以後你有什麼困難,直接跟我們浙西朋友說就可以了,今天晚上,有個秘密人物會來臨,你想不想見一見?」李園歡居然跟我玩猜謎遊戲。
「是向你踐行的吧!是誰?」她要邀請的人,除了我認識的,應該沒幾個了,最直接的,我猜想是鍾嘉華,那個丫頭,挺久沒見了,有點想她了。
「鍾嘉華!猜到了吧!」李園歡還真是一份赤子之心,她想著讓這個城市最遠端的鍾嘉華來看著我,照顧我,這份情誼,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報答。
「她那麼忙,能抽出時間嗎?」我問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才不會有矯情的成分。
「難得我來一次,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看我!」李園歡說,「紛萍,你根本就不用太感動,她也跟我提過,什麼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聚一下,出來工作後,朋友都生疏了!」
「什麼時候?在哪裡?」
「等會兒就會過來的了!」李園歡加緊進度收拾東西,「我得趕緊收拾,明天都來不及了!」
「哎!」我眼尖地看到李園歡手上的一條紫色的鏈子,抓著她的手就是質問,「這條鏈子不會是你買的吧!嘿嘿,老實交代,到底是誰送的。」
「柳業送的,」李園歡也沒有藏著,「聽說是他在外國的時候,在一個街道上無意中看到的,覺得還不錯,就買了!」
「什麼時候給你的?」我看著她,還說沒有關係,這不就是明顯的說明關係嗎?柳業對她應該也是有感覺的,無意中,我打算告訴柳業,她的離開,看他有什麼行動,如果他們就這樣錯過的話,未免有點可惜。
「前天吧!」李園歡看了看,「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嗯,我明白了!」我微微一笑。
「你明白什麼啊!」李園歡白了我一眼,「不是你想得那樣,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我們可是單純得很啊,送東西而已,哪有你想得那麼複雜。」
「我沒想那麼複雜,是你自己想得複雜啊!」我笑了又笑。她鬱悶地看著我。
「紛萍,快點!車來了!」李園歡催我,把我手上的所有東西都拿掉,「不要拿了,帶個人過去就可以了!」
「我總得拿個鑰匙吧!」我無語,迅速拿了鑰匙跟手機就跟著她出門。
「等等,還沒有梳頭!」李園歡在我關門的時候,她又拉著我回去了!
「不用梳了,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我想拉她出來,有什麼好介意的。
「要的,要的。」李園歡把我推到椅子上坐好,拿把她行李裡的梳子,快速地在我頭上梳,我很懷疑她是不是想把我送去相親!
「好了,很好看了!希望你有好運氣!」李園歡說完非常狡黠地看我,我拿個鏡子一看:她怎麼給我扎半邊頭髮,汗顏!
「別那麼驚詫,挺好看的!走了!」李園歡把我手上的鏡子拿開,很快又把我拉出去了,速度之快,簡直可以跟亞運會的短跑運動員媲美!
「姐姐,上吊也要喘口氣啊!」我邊踩著高跟鞋邊說。
「紛萍,園歡!好久不見你們了,想死我了!」我們兩個剛走下樓,剛開門,前面出來一個穿著吊帶背心的人,一下子把我們兩個抱住,勒得我們脖子疼!果然是體育器材的精英,愣是把我們兩個當槓桿拉了!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的頭暈暈的。」我趕緊拍拍她的後背。
「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鍾嘉華放開我們,這麼久不見,她黑了很多,是健康的麥子顏色,笑容很燦爛,如果要拿她的笑跟李園歡比的話,她的是洋溢著陽光味道,讓人看到了就心情就舒暢!李園歡的是客氣的淡笑!
「上車……」鍾嘉華推著我們兩個就上車。
「嗨!我叫傑,嘉華的男朋友!」前面座位有個英俊瀟灑的白皙美國人回頭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我們兩個嚇了一跳。
「鍾嘉華,你不厚道啊!連有男朋友都不告訴我們!」李園歡拉著鍾嘉華的吊帶繩子就是一頓威脅,「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別別別!」傑緊張地看著李園歡,「親愛的,這不是開玩笑,她會疼的。」李園歡窘迫地看著我,訕笑放開她。
「哈哈!」鍾嘉華沒心沒肺地大笑,「園歡,你的職業沒有改變你的野性子啊!」
「鍾嘉華,你還好意思笑!」李園歡無奈地看著她,「紛萍,你說說她吧!越來越沒規矩了!」
「紛萍,你別聽她的,我還是很溫柔的。哈哈!」鍾嘉華開心地笑了,我搖頭,我才不會跟她們兩個瘋,我就像她們兩個半個媽,經常管著她們。
「傑,開車吧!」鍾嘉華笑完就催著傑開車,傑很開心就開車開走了!
傑把我們帶到一家高級餐館就放下,跟鍾嘉華親了一下,自己又開車走了!
「園歡,我們做了人家的電燈泡了,怎麼辦呢?」我在鍾嘉華過來的時候,推推李園歡,故意說得很大聲!
「沒有我們兩個電燈泡點著,怎麼照應出某人的情深似海呢!」李園歡回答我。
「好了,你們兩個別一唱一和了,進去吧!」鍾嘉華挽著我們的手就往裡面走去,光從裝潢來看,黃澄澄的,感覺很高貴,這裡的東西肯定不便宜,就算賣了我也還不起啊!狠狠的鄙視自己一番!
「鍾老師,李園歡,何紛萍!」我們前腳剛踏進去,後面就有人叫我們,我們回頭一看,彭梔子抖動著橫肉跑過來,「老遠就看到你們了,還真是你們啊!」
「梔子,你也來吃飯啊!要不要一起啊!」鍾嘉華是個稱職的老師。
「好啊好啊!我還以為自己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呢!」彭梔子高興極了,豪氣地說,「今晚,算我的!走!」昂首挺胸前面帶路,我們以為她要去服刑!
「要什麼,你們自己點!」彭梔子把菜單拿到我們兩個人,坐在鍾嘉華的旁邊,「鍾老師,你跟我說的節食,我試過了,沒有效果啊!」
「紛萍,這個蝦不錯!」李園歡翻開菜單,眼睛發亮!
「點了!」我對服務員說,借花獻佛!
「這條魚也不錯!」她又說!
「點了!」我點頭,旁邊的服務員快速記上!我們不管她們,直接點菜!
「真的沒有效果?」鍾嘉華問,「沒關係,減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減掉的。」
「對啊!很多朋友都跟我說,減肥最痛苦了,吃不飽睡不好,反而增加體重了!唉!我現在才減了五斤,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像老師一樣擁有完美的身材!」彭梔子傷感地說:「我再不改變自己,我那花心老公就管不了了!」
「梔子,你別這樣想,你看啊!三天已經減了五斤,說明有效果了,你不要心急!」鍾嘉華安慰她,她們說話的時候,菜已經上來了,我們也沒管她們,先嘗嘗再說。
「鍾老師,我們先吃飯!」彭梔子招呼,迅速往自己的碗裡夾菜,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拜託,她那是減肥嗎?增肥還差不多。
「呵呵……我太餓了!」彭梔子感覺到我們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筷子,摸摸肚子,看她的樣子,一點效果都沒有。
「吃飽喝足才重要!」李園歡微笑地把旁邊的蝦推過去給她。
「呵呵,我不吃了!」彭梔子訕笑,像她那樣無拘無束地活著,那麼在意自己,怎麼會容忍別人破壞她的家庭呢。可雲啊可雲,你這是自作自受啊!
彭梔子吃完飯後不久,就嚷嚷著要去散步,我們也沒攔著!
期間,我委婉地問一下她關於可雲的處理情況,她說,看在我們三個的臉上,不會難為她,如果她不識趣,就另當別論了!
鍾嘉華問我們兩個發生什麼事,我們只能照實說,本以為她會有一番言辭,沒想到她就說了一句,「我們活得太累了,生活所逼啊!」
「嘉華,你那邊的生意還不錯吧?」李園歡轉變話題問鍾嘉華,我們三個,無話不談!
「還可以,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兩餐溫飽!你們兩個呢?還好嗎?」鍾嘉華露出白牙齒,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混血兒!
「我們兩個人,是活在底層的困難戶!」李園歡調侃,半撒嬌地說,「華華姐,救救小妹我們!」
「真的很困難?他們不是說你們過得去嗎?這樣吧!你們兩個去學一個月的財務,我把你們調進我們體育器材!」鍾嘉華嚴肅地問。她是在擔心我們,所以沒當是玩笑!
「嘉華,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們兩個日子過得去!」我趕緊澄清,「我們三個說好的,誰都不可以不努力!」
「如果有困難就跟我說吧!我們那麼熟了,就不要客氣,能幫上朋友是我的榮幸!」鍾嘉華笑呵呵地說。
「嗯嗯!」我們兩個拚命地點頭!真好啊!有人幫忙!人生無憂!
「你們兩個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從頭到尾不怎麼說話?」鍾嘉華板著臉問我們。
「沒有啊!有嗎?」李園歡突然說,「紛萍,我們看起來像有心事嗎?」
「不像!」我點頭!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說話那麼有默契!」鍾嘉華走過來拉把椅子坐在我們中間,眼睛在我們中間巡迴!
「有,我們有問題要問你!」李園歡看看我,我點頭,不知道她想問什麼問題。
「問!」鍾嘉華指著李園歡。
「嘉華!你的男朋友挺帥的,你怎麼把他泡上的?」李園歡說。她是無話可說才問。
「他以前很胖,來我那以後,我親自出馬,幫他弄好膳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說喜歡上我了!」鍾嘉華臉上的笑容很幸福。
「理由呢?」我承認,我妒忌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說,沒有理由!」鍾嘉華很自豪,「我現在也不想要求太多,只想跟他一起走下去,什麼都不顧忌,歡歡姐,紛紛媽,你們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他為了我,用半年把中文學好!」
「你覺得幸福嗎?」我跟李園歡一起問出口,鍾嘉華點頭,「那就好!」我們鬆了一口氣,世界還是很公平的,在東邊充滿不幸,西邊卻收穫幸福!她好,我們都好!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聊到我們兩個人的感情的時候,我們是有苦難言啊!跟她說實話吧!又怕她替我們難過,說謊話吧!我們又覺得心裡發堵,糾結啊!
「紛萍,汪輝咱不要了,像他那樣不把你當回事的,咱不要理他,我幫你介紹一個,要學識有學識,要資本有資本!」鍾嘉華語重心長地說,「等會你就知道了!」
「花花姐姐,你是真給我相親啊?」我詫異地看著一下她們,她們兩個猛點頭,「原來你們是串通的。你們就那麼想我推銷出去?推銷了,你們有什麼好處?」
「你自己都不去推銷,我們這是幫你打探市場,最終決定權還在你手上!」鍾嘉華拍拍我的肩膀,「別緊張,放鬆一點,等會呢,傑就帶著他的朋友來了,他的朋友挺不錯的,你們好好溝通!」
說實話,我還真沒有緊張,緊張的應該是她們兩個吧!貌似第一次做媒,形象很重要。
「花花姐姐,歡歡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去?」我裝委屈,相親這條路還很長啊!家裡人早催了,我沒理,居然栽在她們兩個手上,我默哀!
「不可以!」她們兩個默契地搖頭!
「我不想去!」我反抗到底!
「不可以!」
「紛紛媽,你不能再一個人了,給我找個紛爸吧!」鍾嘉華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大學期間,我每天拉著她去跑步鍛煉身體,還管著她的生活,其他人說我就像是鍾嘉華的半個媽,從此,鍾嘉華就叫我為「紛紛媽」
「去你的亂認親戚,還找個紛爸!」我拍了一下她頭,「我不想你讓我覺得自己很老,沒人要了!」
「紛紛媽,你怎麼會老呢?大把人喜歡!保準你見到那個人,會有感覺的。」鍾嘉華繼續撒嬌,李園歡鄙視地看著我們兩個吃著蝦!
「你的意思是,我不得不見上一面?」我問,鍾嘉華點頭,「沒得選擇?」她再點頭,「好吧!你安排吧!」我妥協了,我也好奇,想知道她所謂的那個神秘人起誰!
「好,園歡,趕緊吃一點,我們轉移陣地!」鍾嘉華很高興。
「嗯嗯!」李園歡估計是餓的,吃得很快,能跟彭梔子相比較了!
「小姐!剛才那位彭小姐已經把所有的費用交齊了!歡迎你們下次光臨!」收銀台前,鍾嘉華剛要付款,前台小姐禮貌地趕我們走,後來吃知道,這裡的位子很難訂,要提前一個月,也就是說,李園歡跟鍾嘉華一個月前就約好了要一起聚會,偏我一個人蒙在鼓裡!這種被拋棄加驚喜讓我無法不動容。
「我有個老媽子,有個老媽子,她喜歡喜歡管我,上課管我睡覺管我!喜歡管我!」三個人並排出去的時候,鍾嘉華哼著李園歡創作的曲子,想著李園歡當初還真有才華的,快板創作,鍾嘉華很快就接受了,在我有空的時候她就唱,「我有個老媽子,她很霸道,拉我起床陪我跑步!我有個老媽子,天天管我!管天管地就喜歡管我!我有個老媽子……」
「別唱了!很難聽,沒調子,沒曲調,再唱我生氣了!」我不想聽了,她大學天天唱,我聽都煩了!
「媽媽媽媽你別生氣,女兒女兒我錯了,我錯了……」鍾嘉華笑容滿面地看著我。
「給我滾!」
「哈哈……園歡,快點走,紛紛媽生氣了!」鍾嘉華沒正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