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鄧哲把我帶到A加油站旁邊停下來了。這個人又想幹什麼?這個時候,我一點都不知道了。他的思維好像是不按常理出招的,我自認為還算聰明的人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是不是太久沒有跟社會接觸,人也變得笨拙了?
「我帶你來這裡主要是讓你看看這張紙怎麼變成一張卡。」鄒鄧哲說完就下車,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確切地說,是笑著進來的,看我的神情很不一樣。
「變廢為寶了?還是貶值了?」我疑惑地側頭,這種神情第一種可能的機會非常大。
「有了這張卡,半年不用發愁加油的事了!」一張紅色雙龍卡在我面前晃過,「想不到你還有可用的地方。」
「不是才一千元現金嗎?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咋舌,我的錢,現在變成他的了!
「呵,我怎麼知道?」鄒鄧哲傲氣一說,然後把車開走。
「還很神秘,去,我才不想知道呢。」我把頭轉開,不說就不說,說了也沒用,我用不著。
路上,方舟麟來電詢問情況,我把結果告訴他,本來想他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情,他倒好,直接埋怨我為什麼不給他?是啊!給他多好,做個人情,好過白送給眼前這個。
「不要以為給了一張小小的券,我就佔了天大的便宜,做事給我整出個好歹出來,我絕對饒不了你。」鄒鄧哲可能是太無聊了,無話找話來寒顫我。
「我沒有你那麼無聊。」我像是這麼小氣的人嗎?再次為他的言語感到無奈,難道這就是有錢人跟沒錢人的代溝?「我的原則就是,身在其位,謀其政。」
「呵,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這個世界,沒有你,地球仍然自轉。」鄒鄧哲顯然不屑。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不要低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反駁,可能我只能幹些比較簡單的活,但我相信,只要給我機會,我一樣可以幹得很好。
「你自己走回去,我還有事。」鄒鄧哲把我放在路口,沒有責任心,沒有男子氣概,這麼惡劣的人,我還真沒有見過。
「謝謝你抽空送我回來,」我態度很好地下車,「祝你做個好夢。」最好是噩夢。
「……」鄒鄧哲沒說話,直接把車開走了。
生活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你打擊,就在我感覺世界和平,人生美滿的時候,弟弟又來催錢了,我當時聽著就很生氣,花錢如流水是現在學生的狀況嗎?
「你直接到藥店買一瓶安眠藥給我。」我很鎮定地說,沒過多久才給的生活費,現在又沒有了?怎麼回事。
「幹什麼?」亮南弱弱地問。
「我死了算了。」我怒吼著把電話掛斷了。
物價上漲,房租上漲,工資縮水。生活壓力,精神壓力,工作壓力,就像三座大山一樣壓在我的肩膀上好奔潰。
有時候,當你倒霉的時候,儘管你沒做出什麼,都會有人主動想欺負你。就好像我,我頂替的那個人拜託公司的還在公司的朋友跟我說,讓我走,她重新回來工作,原因是她找了很久還沒有找到工作。
這樣極品的人都被我遇上了,不知道是悲哀還是無奈?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小姐,你覺得可能嗎?」我根本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要我犧牲本來屬於我的東西,仔細想來,我是理解她的,一份工作干了兩三年,她還沒有經歷過找工作的麻煩,碰壁了就想著能夠找到回頭。
可是,我同情她了,誰來同情我?
「呵呵,不可能。」她訕訕一笑,我鼻子冷哼了一下,既然不可能,憑什麼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能給予她什麼樣的承諾,何必自討沒趣。
有時候想一想,人活著除了滿足自己的要求外,還是需要不斷地迎合別人,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都需要硬著頭皮去做。
這幾天一直忙碌,還要接受無關人士的煩惱,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你要預支工資?為什麼?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電話裡,鄒鄧哲很不耐煩。
「缺錢需要理由嗎?」我問。
「只要你說出合理的理由,我可以考慮。」鄒鄧哲說。
「我沒錢吃飯了,我現在生命面臨著危機,這算不算是合理的理由?」
「預支多少?」態度還算可以。
「你有多少給多少。」我只是隨口說。
「你還得起嗎?」他乍舌。
「大不了我以身相許。」我半開玩笑。
「沒人稀罕。」
「你……」
「趕緊說,我沒空理你。」
「預支一個月的工資。」我想了想,是還不起,我不能給自己負擔。
「死要面子,乾脆嫁給方舟麟算了。」鄒鄧哲說。
「……」每個人都想我嫁給方舟麟嗎?
「賬號。」他很不耐煩。
「發到你手機上了。」我說。
「真會先斬後奏。」無奈。時間就是效率,就是金錢,我現在等著錢來救命。
想來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剛畢業那會,忙著還學校的貸款,老師不斷地給電話,我們不斷地努力,連睡覺都覺得奢侈,好不容易把錢給還清了,好了,這下子有了一點的存余了,卻沒想到為了可笑的婚姻,被拋棄了,同時失去了一份本來還算可以的工作,淪落到今天這樣痛苦難堪。是誰說人生就像賭博的?為了讓弟弟有錢花,我連賭博的資格都沒有。
總是想不明白弟弟為什麼會花錢那 厲害,決定親自到他的學校考察一下。
走到餐館門口,透過窗戶,我看到了弟弟跟好幾個男生在那裡吃飯,旁邊那個女的跟弟弟很親密,我明白了,他在談戀愛,沒有物質的愛情是填充不了的,我掙的錢,他拿去給別人消費,我苦笑了一下。
「姐,你怎麼來了?」出來的亮南一見到我,馬上驚訝地停住了。
我怎麼會來?我這個時候,不想說話了,轉身就往回走,他從來沒有吃過苦,我憑什麼拿我的經歷去教訓他,我拿什麼理由去教訓他。
「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亮南跟其他人說了一下,然後跟上來了。
「沒事,我先回去了。」我勉強一笑,不要讓我把脾氣爆發,一爆發就不可收拾。
「姐,你吃飯了嗎?」亮南看了看表,問我。
吃飯了嗎?我想著他在學校吃得應該不是很好,帶他到好一點的餐館奢侈一下,沒有想到,他根本就是生活得瀟灑。
「姐,你為什麼不說話?」亮南著急了,抓著我的手關心地詢問。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心涼地看著他,沒錢了,我可以給你,但拿著我的錢去給別人用,我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就另當別論,我真的做不到那麼偉大。偉大到不在乎。
「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去。」亮南扶著我的肩膀,看到我的眼淚,很著急。
「姐來這裡沒什麼事,就是想請你吃頓好的,學校裡的伙食不好啊。」我把眼淚逼回去,有些事,要當面瞭解情況。
「嗨,姐,你至於嗎?」亮南放開我,「我每天都吃木桶飯,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啦。」
每天都木桶飯,是嗎?我剛才有看過木桶飯的價錢,最便宜的是18元,我完全明白,亮南不會點最便宜的。
「那你不是說生活艱苦嗎?你的錢怎麼用的?」
「吃飯要錢,坐車要錢,書費要錢,沒一樣不用錢的……」亮南解釋。
「女朋友也要錢是吧!」我補充一句。我知道為什麼了,他,花錢如流水的性子是隨了誰的?爸爸媽媽那麼節儉。
「姐,你怎麼知道?」亮南顯然沒有料到。我怎麼知道,還用說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你知道姐姐最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我在橋頭看著河水,讓風吹亂了我的頭髮。
「怎麼了?」亮南遲疑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前幾天不是叫你到藥房買安眠藥給我嗎?」我淡淡地說。
「呵呵,姐,你這是開什麼玩笑?」
「開玩笑,我有什麼資格開玩笑?」這個時候,我徹底火了。
「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每天生活得那麼瀟灑,就是讓你姐為你擔心?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那麼大了,一點都不會體諒我,你讓我多活幾年可以嗎?」我衝他吼了兩句,想到他沒做錯什麼,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生生地把火壓下去,心平氣和,「你知道你姐的工資吧?兩千不到,還競爭大。就那麼一點錢,每個月分成兩份,一份三分之一,一份三分之二,我把三分之二給了你,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分成三份,一份交房租,一份坐車,剩下的自己吃飯,你知道你姐多久沒有給自己買東西了嗎?我的朋友每天為了快樂而消費,我呢?我不敢,我總想著給你留一點,你明白你姐的意思嗎?你可不可以留你姐一條命?」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留了下來,「你說沒錢,我借給你,你還是沒錢,我兼職預支給你!我給你錢,爸給你錢,媽媽還偷偷給你,我就不明白了,一個月,一個學生用了接近兩千元,你花什麼了?不要騙我說你為了學習,我不信,亮南,你知道嗎?生活很不容易,特別是你剛落魄的時候,特別心酸。」
「姐,你說得這麼慘,騙我的吧?你之前那麼有錢,肯定有能力了,怎麼會?」亮南不相信。
「是啊!我騙你的,」我除了苦笑不知道要怎麼表達,「你姐沒用啊!沒辦法給你最好的生活,以後的每個月,我只會給你五百元,走了!」
「姐,那怎麼可以?」亮南抓住了我,「我還欠人錢呢?你不給我,我怎麼還啊?」
「還欠人錢是吧!好,你自己想辦法做兼職還吧!」我狠狠心,面無表情地離開,帶著傷感和失落憔悴地走著。
「姐,我會還給你的。」亮南趕過來。
「還了嗎?」我問。
「我……我以後會掙。」
「掙了嗎?」我再次反問。
「我……」
「以後再說吧。」我不忍心看他難過,淡淡地說。
很多人不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從容不迫地一笑而過,如果是去年初,我也不會理解,可是,人,總會落魄的時候,落魄了,什麼都不順利。
我看著冷漠的人及冰冷的高樓大廈,沒有悲涼,只有滄桑。政府每年都有政策下達,底層的人,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兒的惠利。每天很早開始,站在「長途車」(從東開到西,從南開到北的公交車)上腳踩腳,胳膊擠胳膊,腰撞腰,後背貼後背,臭氣吹在頭髮裡,雙手還得緊緊護著包。他們想過這樣的生活嗎?只是因為孤身來到繁華的城市為了夢想屢屢受挫,然後擦乾眼淚繼續下去。誰不想改變現狀?能夠改變的人有,很少,碰上機遇就騰達了!大部分的人,仍然執著地相信未來,往往死在去往未來的路上。
我不知道上天是不是真的對我一種考驗,讓我體會了很多事情,一夜之間,彷彿經歷了太多,腦袋暈乎乎。
「生活很苦吧!」我坐在水池邊,一個民工模樣的大叔坐在我旁邊,用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話說。
我聽人說,陌生的人搭訕最好不要理會,防止被下迷藥,原諒我謹慎,主要這個世界太多壞人。
「苦啊!如果不苦,就不叫生活,等你得意的時候,就會發現,先苦後甜比先甜後苦好多了!」大叔仰頭看著天空,「每個人,不管他曾經多麼風光,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忍受煎熬,孩子,你還年輕,體會一下苦也好啊……」
「呵呵……」我站起來遠離他,我承認他說得很有哲理,我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有野心,所以我不安分,想著慢慢改變生活,所以我不斷地努力,不斷地成長。做最好的自己激勵自己成長。
先苦後甜?會嗎?我的生活會這樣嗎?不知道了,只知道現在很累,很累,難得請假一天,回去休息吧!
困了就睡吧!明天依舊活著,活著就好。
迷糊中,電話響了,被驚醒之後,接了。
「姐,我想明白了,以後會克制一點的。」亮南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說完就掛,做到再說吧!我沒有精力去管了!
現在的人,往往承諾太多,兌現太少,撒一個謊接著用一個又一個的謊來圓,直到自己都被說服了!
一個人走在黃昏的時分裡獨自徜徉:又回到了起點,重新一無所有,光有精神難控制,未來仍然好失落,感情失敗,事業失敗,人生失敗,我該怎麼改變自己的人生?難道真的要找個有錢人嫁了?問問自己的心,卻不願意,我不知道我在執著什麼。
汪輝啊!你這個混蛋在哪裡消遙了,為什麼要讓我的人生變得灰暗?
看著櫥窗裡的婚紗,我想起了汪輝,曾經我們兩個站在外面看著它,幸福地笑了,可是現在,我想用手觸摸,卻沒有勇氣抬起手,任由他垂下。
「麻煩讓讓。」一個女人推了我一下,我往右邊退了一步,看向她時,只留下在提在手上的包。
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刻,比如說傷痛;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黯淡,比如說感情,偶爾想起,歎了一口氣就不在傷感,人,不能活在過去。我想汪輝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也沒有偶遇過,他好像一點一點地離開我的記憶,什麼時候,我變得淡薄了?
整理好心情,我準備出發,做我該做的事。
在21樓工作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看到附近的夜景,工作起來也特別賣力。
從這些數據顯示,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三月份,銷售比率下降了百分之七,我問過思思,不是因為淡旺季,具體是什麼原因,還在探討。我拿了往年的數據研究,回到家上網查看去年到今年發生的事件,想知道為什麼。
「這麼拚命?」思思倒了一杯咖啡給我,順便坐下,「我知道很多人討厭你這份工作,做沒一會就離開了,我們想著能不能找兼職,沒有人願意工作完繼續工作,好在方先生向總經理推薦你,有你的幫助,我們的數據更新快,效率也高了一點。」
「你別給我戴高帽了,」我笑一下,端起咖啡,衝她點頭,「謝謝你的咖啡了!」
「我們總經理看人一向很準,他說你以後一定有作為,」思思看著我,想看出點什麼,「紛萍有沒有覺得他對你不一樣?」
「不知道。」我喝口咖啡。
「你呢?對他有什麼想法嗎?」
「不知道。」我還是這樣說,或許別人認為鄒鄧哲是個適合在一起的人,我不覺得,他不適合我,我也不適合他,就這麼簡單。
「像你這樣的人很少了,我老公總說我想太多了!」思思勉強一笑。
「你結婚了?可是……呵呵,意料之外。」我沒看到她手上有戒指。
「可是,沒有戒指,是不是隱婚一族,專門到夜店欺負小男生?」思思調侃,「不要告訴我你不是這樣想。」
「我沒那個意思。」我是想到她可能隱婚,沒想過更深層次的。
「在這裡,」思思拿出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尾端掛著一個戒指,「把它貼在離心最近的地方,讓這份承諾永恆。」
「真讓人羨慕。」我把手放在桌子上支起來,把下巴放在雙手合十的地方。
「可惜,他出車禍,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裡。」思思一改往常強勢態勢,這時候,成了一個溫柔的女人。
「對不起……」我除了給她鼓勵的眼神,其他的表達不了了。
「你可能會懷疑為什麼我會跟你說這些吧。」思思說出了我想要說的話,「最近的事情一下子壓在我的身上,承受的壓力太大,我太需要傾訴了,我覺得你是最適合的對象。」
「為什麼?」我說,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
「沒有為什麼,你給人的感覺很親切。」思思說,捂捂自己的額頭,繼續說,「生活很不容易,我們每天都在掙扎著讓這個社會容納自己,還是有很多煩惱鋪天蓋地地出現,讓我們煩不勝煩。」
「是啊,我們都活得很辛苦。」我感歎,整理一下桌子,「自怨自艾沒有用,我們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了,該下班了,不要太累了自己,怎麼樣?要不要一起走啊。」
「好,我們下班吧。」思思笑了一下,出去收拾東西了,我出了小房間,外邊只剩下思思了。
「你這個總經理做得很好。」我聳一下肩。
「你不知道,別人都覺得我太強勢了,很不好相處,他們都怕我。」思思攤開雙手,「其實剛才那個才是真正的我。」
「別人怎麼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們是為自己活。」我安慰她。
「能做到你這樣樂觀,很不容易啊。」思思拿起黑色的包,手上還拿了一大堆的資料,「好了,我們走吧。」
「回去還忙嗎?」
「不是,這些是我上網搜到的東西,念給我老公聽的。」思思解釋。
「你們感情真摯,真讓人羨慕。」我由衷地說。
「我曾經錯了,是他不計較,義無反顧地原諒我,我該清醒了。」思思歎了一口氣。
「只要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安慰思思。
「是啊,生活雖然不易,但我們可以改變處境。」思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