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鬱金香 第二卷 新的森林王 第六十五章   白沙子
    番果蒽看著阿爾必的眼神從驚疑轉為似信非信,難道阿爾必看到了自己沒有看到的事情?阿爾必帶著一種奇異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大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道:「你先說!」

     「好吧。我先說!」阿爾必沉著氣,把那天在山寨裡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番果蒽。

     「一個嬰兒?艾可離開山寨的時候,有穿山甲看他行走的匆忙,包裹裡似裝有許多東西,但沒有看見那個嬰兒。貝蒂,從上次回了木靈族,前兩天才回山寨來就任族長的職位。他們哪有時間生出一個孩子呢?」

     「貝蒂在木靈族呆了這麼久?當我在山寨看到她的時候,她究竟在哪兒?」阿爾必問。

     「這還用說嗎?貝蒂在山寨只呆了兩三天就走了,回去聽說她母親去世了,就一直在守靈,其他事情我得問問外面那些臭小子們,叫這群貪玩好耍的穿山甲們誤了我的事!」

     番果蒽氣呼呼地走到庭院的大門口,差人去叫對面山洞裡的小穿山甲們出來問話。

     阿爾必從小穿山甲們的嘴裡得知,剛才番果蒽說的前前後後都是事實,並且,熱盧辛剛病逝,艾可就丟手便走人,這事讓人都覺得奇怪,要不是貝蒂跟山寨有著密切的關係,山靈族人是不會輕易接受別人來當族長的。

     「我要去找到艾可。把這事弄得水落石出!」阿爾必決定不去山寨打擾貝蒂,跟著艾可離開時的那條路追去,一定要等事情清楚了再說。

     「好吧。讓幾個小穿山甲陪你去一趟吧。」番果蒽說。

     阿爾必想了想,自己冒然地去找艾可,未必他肯說實話,不如讓小穿山甲去探聽,自己把事情弄清楚了就回來,免得傷了對方的臉面。那個嬰兒一定是艾可帶走了,他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呢,即便是貝蒂不認這個孩子,他也可以把她養大,留在山寨繼續生活呀!

     番果蒽見阿爾必不再反對他的話,就招了幾個機靈點的小穿山甲過來,附在耳朵邊把要說的話都講了。看著它們跟在阿爾必後面,越過低矮矛生的叢林,急速追去。

     「艾可從這條路上走,估計是真要去小鎮上。」

     「算時間的話,這會兒應該到小鎮邊上了。」

     「去打聽一下,有人看見沒有!」

     小穿山甲們很賣力地四處搜尋,到了茲加羅利小鎮,阿爾必還是沒有看見艾可的行蹤。只是從旅店老闆的嘴裡打聽到有一個人到了這裡,當晚也沒住店,就租了一輛馬車離開了小鎮。按常理,路經此地的人都要在他那裡住上一晚,第二天天明再上路。

     「他會去哪兒呢?」阿爾必問。

     「如果是上了馬車,可能不會離開這塊地方,因為北邊火山的背後還有萬頃良田和草原,也是隱居的好地方,只有在南邊的馴馬場外,從那個臨時車站坐上貨車離開小鎮的人,才會去了大城市。」旅店的老闆這麼說。他戴著老花眼鏡又看了一眼阿爾必,阿爾必覺得這個人是一個誠實的人,小鎮上人煙稀少,只有馴馬場那邊隱隱約約傳來抽鞭子的聲音,人類比起生靈人生活得要簡單的多,不過,他們對森林資源所需求的慾望越來越強了。

    

    

    

     在茲加羅利小鎮,阿爾必失去了艾可的消息。他很是懊喪,小穿山甲們見他鬱悶的樣子,忙哄他開心道:「去找貝蒂吧,一問她,什麼都知道了。要是那個嬰兒跟她沒有關係,你又何必去在乎呢!」

     可阿爾必覺得這麼直接對問貝蒂太糾結了,那天晚上的情形歷歷在目,要是貝蒂一口承認此事,那反而讓自己難堪。可不去問她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才能正常呢。就這麼矛盾地思前想後,在旅店裡睡得很不踏實,正要離店的時候,一個小穿山甲帶著一隻螳螂進來了,那只螳螂跳到他面前,說道:「這件事情,有一個人最清楚不過了。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他吧!」

     原來,螳螂把薩安德找去幫凱裡打聽森林王的消息,結果這個白沙子王碰巧把那弗提爾的來朧去脈給偷聽去了,艾可帶著弗提爾離開山寨也被他看在眼裡。他見事已如此,現身也是徒然,便悄悄地和螳螂回了小鎮上,說凱裡把森林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他也差點把地下都翻了一遍,這個森林王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想必是還沒有到出現的時候,先回鎮上歇息一下再說。螳螂知他一向忠心耿耿,又是仗義之人,山靈族和木靈族連遭厄運,水晶宮又汲汲可危,便隨了他的心意,先避過這陣兒再謀打算。艾可前腳離開小鎮,他倆後腳就回了白沙廣場的老巢。

     「我這兒說不清楚,他是親眼所見,你就直接問他吧!我帶你去!」螳螂的話讓阿爾必看到了一絲希望。

     小穿山甲們前後擁著小螳螂去了白沙廣場,這廣場都是用白沙子鋪成的,看起來跟小螳螂當初第一次所見的感受一樣,頭上的天空顯得格外清新明朗,地上白淨得出奇,偶爾有小鳥飛過去,啾啾地鳴叫。

     一聲『到了』,阿爾必見薩安德居住的前方是一處四方橫木搭起的窩棚,地下挖了一深坑,深坑裡堆滿了白沙,坑道一直朝裡邊走,是一個石頭屋,石頭屋裡白沙奇立,高低不規則,牆壁像一張張懸靠的畫板,畫板上是白沙糊出的小鎮風景圖。

     「薩安德,我給你帶了一個朋友來。他是穿山甲的朋友。」小螳螂進屋就叫道。

     薩安德不願意在自己家中見到生人,他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阿爾必,這段時間森林裡危機四伏,不是信得過的人,他不願意見的。

     「沒事兒。你可以把看到的事都告訴他,艾可的事。」小螳螂擔保地說。

     「艾可?他已經離開這裡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薩安德仍然不願意說出他知道的真相。眼前這個小伙子跟艾可是什麼關係,他也不清楚。

     「我跟艾可和凱裡都是好朋友,只是有一段時間我沒在這裡了。但是,艾可好像出了什麼事,讓我很擔心。你能告訴我,他到底為什麼離開山寨的原因嗎?」

     聽了這話,薩安德望了一眼小螳螂和身邊那幾個小穿山甲,欲言又止。

     阿爾必見他表情凝重,確有難言之隱,忙揮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今晚我再來找你。事關重大,你一定要等我!」

     不等薩安德回答,阿爾必就帶著小穿山甲們走出了坑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穿山甲們摸頭不知腦地逼問小螳螂。

     「好像是跟一個嬰孩有關,艾可有孩子了,但這孩子是從何來的,我也不清楚。」小螳螂苦著臉說。

     小穿山甲們問出這麼懸乎的事,好奇心更重了。它們巴不得早點知道事情的來由,好不容易等到了夜色朦朧,阿爾必獨自去了薩安德的住處,幾個小穿山甲就偷偷地跟在他身後,想聽出那個答案來。

     阿爾必快步走在前,早知道身後那幾個入地三尺的小穿山甲的行動,他知道,這幾個小傢伙善於隱藏,但沒有壞心眼的。到了坑道前,阿爾必一揮浪劍,擺了一道水簾屏在門外,小穿山甲們碰得頭痛,卻是進不了屋,只好在外面干候著,無可奈何。

     石屋裡,薩安德點亮了白蠟燭,細濛濛地白沙透出光亮來,屋裡一片整潔清爽,他在這裡生活了多年,這裡雖不如冰屋那般氣派,地勢開闊,可畢竟是離開了紛紛擾擾的大森林,得了一個安靜的去處。

     「你來了。」薩安德說。

     阿爾必點點頭,沒答話。只是望著薩安德,他覺得這個沙子大王活得了無生趣,回了一趟大森林,臉上也不如原先那麼白淨,心情也不似表面那種平靜,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不是生靈族人,也不是人類。我是從海裡來的,是艾可和凱裡的好朋友,也是貝蒂的好朋友。」

     阿爾必的直率打動了薩安德的心,很久沒有人這麼直率地跟他說話了,只有一個人這麼對過他。那就是已逝的森林王格雷夫。只是,薩安德依然認為阿爾必只是海裡的一個生靈而已。

     「你愛貝蒂?」

     「是的。」阿爾必嚥了一下口水,他對薩安德的敏銳感到驚奇,也喜歡他這麼直接了當的問話。「我不想貝蒂出什麼事。艾可離開了山寨,但森林裡並不安寧。」

     「噢。他不得不走。可憐的孩子。」薩安德說到這兒,眼睛有些濕潤了,只是沙子有淚就只能流進心裡。

     「你得告訴我真相。因為,」阿爾必說到這兒,遲鈍了一下。

     「因為你想娶貝蒂嗎?!」薩安德的聲音有些激動了。

     「我原來是這麼打算的,但去了山寨,一切都變了。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哦。如果你要娶她,我可以告訴你實話,但不是這樣的話,我什麼也不願意說。我不希望艾可受到傷害。你知道嗎?」

     薩安德的眼裡似乎要冒出火來,阿爾必慎重地點了點頭。

     「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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