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鬱金香 第二卷 新的森林王 第六十三章 弗提爾
    此時,凱裡最希望的是阿爾必能回來助他一臂之力,『弗提爾』一事讓艾可深陷其中,貝蒂有口難辯。崔斯又病得不輕,無法主事。西蒙一邊要照顧貝蒂,一邊還要管好木靈族的事,而熱盧辛的驟然去世,更是添了山靈族人的不安。就連水靈族也如臨末日,皮特夫婦久久未歸,熱盧辛本兼照著他們族中的事務,現在交給情緒不定的艾可,在鮮花谷,水靈族是受損最重的一個族群,到了水晶宮裡也是受影響最大的一個族群,本來人口就稀少,如今眼看無人支撐這個衰敗的局面,無處安生了。

     細觀弗提爾的出生,是發生在水晶宮內大戰的幾日,那墨漢多為何避開戰役,他和那個湖怪在那幾天都到哪裡去了呢?

     事不宜遲,凱裡離開木靈族後,便直接去了山寨。

     艾可在父親墳前守靈,山寨的大門緊閉,守門人低垂著頭,給凱裡打開了門。凱裡也不叫他通知艾可自己來到的事,一個人徑直往廳門裡走去。

     屋裡除了嬰孩,其餘人都在涼茶棚下呆著,只留一個山寨婦人在門坎上守著,凱裡大步走進去,床上輕縟紗籠地裡面睡著費提爾。

     凱裡上前,輕輕地拂開嬰兒額前的頭髮,仔細查看有無疏漏之處。弗提爾看起來像極了父母雙方,見她面目紅潤,膚脂柔白細嫩,髮絲變曲成形,只有眼瞼之處,略帶一絲金色,其它地方並無異處。這讓凱裡看得迷糊了。他想起那把金鑰匙的光芒來,正在這時,嬰孩突然哭了起來,哭聲完全不是一個女嬰細膩婉轉的聲音,而是像極了池塘裡的青蛙在叫。

     啊!凱裡嚇得倒退一步,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抓緊了。事情確實很邪門,這艾可氣急之下真是昏了頭,也不好好看看這個嬰兒的狀況。這哪是貝蒂和他的孩子,分明就是被人陷害了。

     那奧利特本就是在堰湖裡養大的怪物,癩蛤蟆的唾液就是這頭怪物幼年時的奶液,它發出的聲音跟癩蛤蟆的聲音並無多大的區別,加上身上的奇毒之功,又是男性,便厚重了許多。可弗提爾是女嬰,嗓門自是有些弱勢,儘管發音的本質不變,弗提爾在更小的時候,她的哭音還是沒有被人聽出異樣來。過得這麼些日子後,弗提爾的長勢迅速,又逢凱裡認真審查這件事情,一下就聽出了端倪。

     門坎的山寨婦人在外面聽得裡屋嬰兒的哭叫聲,進得門來,看著凱裡的臉色都變青了。

     「你快去找艾可來。這件事情先別聲張!」

     那山寨婦人慌忙去找艾可,艾可還跪在墓前神情麻木,聽凱裡來了,又查出事情的怪異,跟著那婦人連忙到了廳屋。

     這時,嬰兒的哭聲已停了。凱裡望著艾可痛苦的表情,深覺同情不已。

     「她還會發出那樣的聲音,你聽了一定害怕。這邪惡的女嬰,留下來會禍害生靈人,殺了她是萬不得已的事,也是必須的!」

     艾可聽凱裡說得這麼肯定,覺得胸中有鬱悶之氣吐之不出,急火攻心之下,重重地擂了一把自己的胸口,遲緩地靠門邊歪斜著坐了下去。

     凱裡覺得這是墨漢多的陰謀,要是真把這個孩子當成寶貝,等於中了他的圈套。現在,貝蒂的冤情已是洗清了,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從腰間拔出那把雪亮的王刀。

     「不要再猶豫了。你父親不就是被怪物害死的嗎?貝蒂也被這事害慘了,正在家哭呢!這孩子不能再由著她長大。」

     王刀在燈火下閃爍,要刺向那個魔怪的孽障。

    

    

    

     「不!」艾可在門邊忽然抬起頭來,他痛苦的眼神望著凱裡,示意他不要痛下殺手。失去貝蒂對他來說,是比什麼都重的打擊,那嬰孩是在他跟假貝蒂歡愉之下的產物,也是他的愛所產生的後果,這孩子一死,等於他的魂也跟著去了。何況,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

     「她長大後會變得很凶殘的,她是怪物和魔障所生的孩子!」凱裡著急地說道。

     「不,她也是我的孩子。」艾可的眼淚流了下來。

     「不行,我得讓她死。我不能由著你心慈手軟地留下她!」凱裡的刀向床上揮去,可身子卻被一頭撞上來的艾可撞向另一邊,刀脫手而出,掉在地上發出噹噹的聲音。床上的弗提爾被驚醒了,又哇哇地哭了起來。那聲音真是鬼聽了都難受。

     艾可瞪著費提爾,從剛才的情急衝動變成了一個愚鈍麻木之人。這聲音在夜晚吃起來真恐怖啊!他的孩子,怎麼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木呆的艾可突然從地上撿起那把王刀,撲到床沿邊,蹭地一下割掉了費提爾的舌頭。

     凱裡也被他的舉動嚇壞了。這一刀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事,艾可卻寧願割去費提爾的舌頭,也不願意殺她。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眷顧之情,刀再一次落了下去,又發出噹啷的聲音,但這聲音把凱裡殺弗提爾的心也給落下了。

     「你,還是準備留著她嗎?」

     「是的。我不會讓她變成一個怪物去害人的。我可以不作山靈族人的首領,也沒統管水靈族的事。」艾可瞪著血紅的眼地央求道。

     「好吧。如果有這樣一天,我不會再讓她活。」凱裡無奈地又堅定地說。

     「不會的。相信我吧!如果有那一天,隨便你怎麼處置她。」艾可說完,把懷中的銀網和露水杯交給了凱裡,便暈厥了過去。

     凱裡忙叫門口看呆了的婦女去打水侍候艾可,自己拂去了那把王刀上的血跡,揣入懷中,他要馬上去找西蒙和貝蒂,把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們,再想辦法對付那些魔怪和惡靈人。艾可不能再擔任山靈族族長的事,也要從長計議。

     山寨裡靜悄悄地,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燭火照在熱盧辛的墳墓前,為這位早逝的族長而哀憐。

     當凱裡回到木靈族時,西蒙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切,凱裡心情沉重地對西蒙說,「我不知道森林王在哪裡,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多的不幸仍未出現,要是再這麼找上一百年,森林裡的生靈族恐怕很難再維持下去。這把王刀的守護神把它交給我,但不能告訴我森林王是誰。」

     「你會找到他的!」西蒙的眼裡閃著淚光,凱裡的奔波勞累讓他心酸難過。

     「水晶宮屢次遭襲,我最擔心的是水靈族人,他們在花毒的威脅下生存環境更為嚴峻。」

     「你的意思是讓誰來擔負山靈族族長和管理水靈族的事呢?」西蒙徵求道。

     「讓貝蒂來吧。你看行嗎?」

     「貝蒂?!」西蒙被這主意給嚇住了。女兒這一次洗清的冤枉,再不想跟山寨有什麼瓜葛,正煩惱著呢。

     「是的。這銀網和露水杯都是水中神物,貝蒂有了魚鱗衣自由自在,什麼湖泊都難不倒她,皮特伯父在的時候也期望她能到水靈族去,女兒家心細如髮,用銀網收集水源不是問題,至於山寨的其它事情,還有山寨裡的山靈人協助她去作。」

     「不行,不行!那艾可帶著那魔女,總會干擾她作事,我是擔心他們將來會發生矛盾。」

     「艾可不會再呆在山寨裡,他交給我這銀網和露水杯,還有山靈族族長之位的任選,肯定會離得遠遠的。」

     西蒙聽凱裡說到此,仍然猶豫不決。

     這時,聽得門環一響,貝蒂從外面走了進來,大聲說道:「就讓我去吧,父親!」她在門外已偷聽了多時,艾可的處境真是讓人可憐,畢竟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要不是魔怪利用了艾可對她的喜愛,也不至於弄成目前的狀況。

     「我不能讓山寨被壞人毀了!」貝蒂又說。

     西蒙楞住了,凱裡聽得這話,喜出望外地看著貝蒂說,有你去幫他們,那些山寨人一定會聽你的話,我也省得日日擔心。貝蒂心中一動,她知道凱裡出此主意,主要還是因為她身邊無人照顧,這當了族長後,手下多少有人聽命於她,有壞人來也不敢輕易動她,又讓山靈族人精神上有了一種依靠。這是一舉兩得之事。

     「好吧。女兒,你記住,要對他們負責的!」

     貝蒂和凱裡會心地一笑,她不僅會對山寨負責,而且還會差人去暗中關心艾可的一切。換了是別的人,恐怕會避之不及,不痛下殺手都不錯了。事情商量好後,凱裡帶著貝蒂花了一天的時間,趕回了山寨。

    

    

     艾可已帶著弗提爾離去,山寨人提前知道了貝蒂就任族長一事,因為大家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對貝蒂如同家人一般,非常的信任她,既然艾可不能擔負起這個責任,交給了貝蒂來當,於是,山靈族人就高高興興地接納了她。山寨裡的人擺下了酒席,以慶祝新任族長的就任。

     貝蒂很遺憾沒有見到艾可一面,她的心老被什麼抽得緊緊的,好在凱裡在一旁多加勸解,那份憂思才稍減了幾分,和山寨人一起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貝蒂,我明天就下山去了,你一個人多加小心。」凱裡說。

     貝蒂不想凱裡這麼快就離開,又不能留他下來多住幾日,因為,森林王仍未出蹤影,凱裡的事比她重要多了。

     「你記得上山來看我。」

     「好,有什麼好事我會第一個想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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