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和西蒙把卡瑪安葬以後,熱盧辛到了木靈族的營地,他的心情同他們一樣的沉重,先前只想著捉住殺人的湖怪,沒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越來越嚴重了。惡靈人和黑色鬱金香如同幽靈一般的再次出現,生靈族人不僅要抵防湖怪作亂,還要跟魔毒拚鬥,人類也跟著遭殃了。水晶宮埋在雪堆下有一千年了,克芮斯要凱裡找的森林王卻一點線索都沒有,熱盧辛從心裡的焦急不安,到一路上的奔波勞累和對族中大事的操心,讓他失去了應有的鎮靜。長期管理著山靈族和水靈族的事,又逢花毒侵體的損傷,實在是夠嗆。等走到木靈族的時候,徒然感到一陣心力憔悴,上次的病癒才剛剛好轉的身體又一次垮下了。西蒙扶著他進了屋,那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去之後,熱盧辛執意不肯再留下來拖累他們,他生怕年老的崔斯再受不住精神上的打擊,而西蒙的性格一向溫和,領導木靈族人幹活兒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要是在他們悲痛之下,又受他病痛所累都倒下的話,那木靈族就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熱盧辛深深地歎了口氣,一旦山火失控,殃及漁池,山靈族的泉源也要斷流,兩邊的族人還未從水晶宮裡回來,森林的大難只怕一觸即發。「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艾可會照顧我的。你們放心吧!」熱盧辛忍著那種噁心想嘔吐和頭暈目眩的感覺,強撐著說。
西蒙的臉色也不好,失去了卡瑪,女兒貝蒂還在山寨沒有得知噩耗的消息,對她過份的擔心和那份哀傷早讓他的心形同枯槁一般。要不是崔斯倔強不屈的個性影響著他,此時,他的身體狀況跟熱盧辛也差不到哪去了。
「你回去後,盡量讓貝蒂不要知道這件事情,等大家都安頓下來後,找一個合適的時候再告訴她。」
西蒙說到這兒,聽崔斯氣急咳了兩聲,他和熱盧辛擔心地抬頭望去,崔斯擺擺手,低下頭去。
「有一件事情,我怕再不說,以後就說不好這事了。」熱盧辛突然瞪著西蒙說道。
「什麼事,你儘管說來。」
「本來這件事情,我是想等打敗了湖怪再提的,可是,卡瑪現在已走了,只有你們為貝蒂作主,有一個人很喜歡她,喜歡了很久很久了。」
「你是說,」西蒙把話打住了。他心裡一下子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艾可,另一個是凱裡。不知熱盧辛想說的那人是誰。
「艾可。我的兒子很愛她。如果他倆沒有意見的話,看能不能先把婚約訂了。」熱盧辛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如釋重負。
「噢,我的孫女長大了,她那麼調皮,早該有人管著她了。」崔斯捂著嘴,從一陣急喘中說道。
西蒙欲言又止,比起艾可來,他更喜歡凱裡,雖然艾可是山靈族族長的必選之人,可凱裡一向機警過人,又深得他所喜愛,西蒙一直希望凱裡長大以後,能把貝蒂娶過門。
熱盧辛見西蒙半天沒有說話,似有為難之處,他趕緊說道:「還是看他倆的意思吧,要是貝蒂喜歡上了別的人,我也不會反對的。」
「等她回來後,我問問。」西蒙靦腆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儘管有些勉強,但這是西蒙得知卡瑪去世後,熱盧辛從他臉上唯一看見過的快樂。卡瑪去世的臨終遺言是把貝蒂托付給凱裡,這事既然熱盧辛提起了艾可,也不好就這麼拒絕他,要是貝蒂真的更喜歡艾可,那也是一件好事。
「那就這樣了。還有幾個月就冬季了,那時候把惡靈人和花毒從森林裡徹底清除掉,他倆的聯姻會帶來生靈族的興旺。」熱盧辛感到很欣慰,山靈族快有新的接班人了。
「父親,你怎麼了?!」艾可剛一進門,就看見從木靈族趕回來的熱盧辛冷汗淋淋地靠在牆壁上,比先前的得病時的情況還要糟糕多了。
「兒子,你們回來了啊!」熱盧辛見貝蒂和艾可一道回來,心中一熱,慢慢地倚著木牆坐了下來。
「嗯,你不要多說話,快喝口水!」
艾可從露水杯裡倒出一小杯泉水,遞到熱盧辛的手上。貝蒂忙把屋門關上了,免得山風吹進來。屋裡生起了爐火,暖著地毯和床被。
「艾可,要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貝蒂。」
「你不要這麼說,父親……」艾可心中難過極了。他扶著熱盧辛躺了下去,又聽父親嘴裡含糊地說道:「你跟西蒙說過了。還有,你把那露水杯和銀網收好,把山靈族的事情好好管起來。」話音漸弱,疲憊不堪又病倒在床的熱盧辛昏睡了過去。
「艾可,你讓他好好休息吧。不要著急。」貝蒂和艾可走出屋門,兩個人站在外陽台的走廊上。
艾可還在琢磨著父親的話,剛才好像提到他的事了,跟西蒙也說過了,艾可心裡一陣歡喜又辛酸的感覺。父親可不能再有什麼事情了,最近發生了這麼多的不幸,真是令人難以接受。
第二天,熱盧辛病情稍微緩減,就堅持要艾可和貝蒂去峽谷收集水源,水源本來就稀少,前一天的潭水第二天就會乾涸一半,非得重新把小溪匯聚起來,才能流到山下去。艾可不得不又帶著貝蒂又去了峽谷,把熱盧辛一個人扔在了家裡。熱盧辛也是想讓這對年輕人多有接觸的時間,以前他們年輕不懂事,現在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感情培養好了,婚事也就快了。貝蒂對艾可一向尚好,熱盧辛覺得這門親事有了九成的希望。
兩人一出門,頭頂上的天就陰沉了下來,貝蒂最喜歡春天明媚的夏日了,逢得這種陰雨天她一般是不外出的。
「討厭的天氣!」貝蒂在路上抱怨道。
「過一會兒天會睛的。」艾可說。
「才不會呢!要是天氣好點,我要在潭水裡泡個痛快。」
「我先去網水源,你就在潭邊吧。別走遠了!」艾可記得跟貝蒂昨天的約定,但這種陰雨天,叢林深處有危險,他不願意貝蒂出什麼意外。
等艾可走後,貝蒂坐在潭邊發怔,樹林裡的清香時不時飄過來,既然這會兒下不了水練功夫,還不如去摘點野花玩,免得辜負了這麼大好的時間。
這麼想著,貝蒂就穿過前面的林子,到後山坡那塊地方去了。她估計到了中午的時候,潭水就會增長到可以下去泡一會兒的光景,那時候玩得差不多了再回來也不遲。
腳下踩著泥水,淋著樹葉上滴落的點點清露,貝蒂摘了一大把的野花戴在頭上,往樹林的更深處而行。
潭水邊,藏在水下的湖怪慢慢地游了起來,那潭水越聚越多,到最後淹沒了頭頂,陽光也開始透過茂密的叢林照了進來,潭水周圍是陡峭的山石,新的水流激打起浪花,發出錚錚的響聲。
「貝蒂,你在哪兒?」
艾可走近潭邊,尋找貝蒂的蹤影。今天他非常的順利,剛走到一處坡地裡,就發現了一條清澈的小瀑布,比那些小溪流多出了許多的水,很快就把潭水匯在了一起。因此,比往常更早地返回了潭邊。
正要呼叫第二聲,見貝蒂從水中站了起來,背著身子,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艾可見『她』身上沒穿魚鱗衣,而半祼著身子,連忙躲在樹後。
貝蒂轉過頭,霞光照在她的臉頰之間,兩手輕抬,給自己的眼簾處蒙上了一條薄薄的絲帶,緊拴在腦後,再緩慢地踩著水上了岸。艾可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沒想到今天貝蒂一反常態,這麼大膽地接近他,而且,那種被『她』勾起的情慾在胸前像一把火就這麼燃燒起來,以至於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貝蒂,你?」
艾可努力地從嘴裡說了一句,可他的話音未落,那貝蒂就雙手摟住他的腰,把胸貼在了他的後背上。艾可只覺得渾身發抖,貝蒂蒙著眼睛的飄帶被風一吹,垂到了他的手跟前。他不由自主地輕輕撫摸起來,腳下隨著腰上的兩隻小手柔柔的一帶,跟著轉身就隨『她』步入了潭水中。
「貝蒂,親愛的。」他剛說到這兒,嘴巴便被那隻小手給摀住了。
波濤在水平面飛濺了起來,兩個人一起沉到了水底,艾可覺得自己彷彿到了天堂。他只是奇怪貝蒂為何不穿魚鱗衣出門,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有了這件衣服她就能化身為水嗎?同時,他又不希望貝蒂真的在這個時候化身為水,那懷裡抱著的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麼!
艾可想,自己要是永遠這樣和貝蒂在一起多好啊,不要再上岸了,就這麼一直呆到天荒地老。
那個湖怪見得了手,就把自己嘴裡含著的唾液吐到了艾可的嘴裡,那唾液裡的毒性剛烈無比,有著火山灰和摩星鉤之毒,艾可嚥下去後渾身發軟又躁熱難當,跟湖怪交纏一起,跟著在水中迷糊地睡了過去。
奧利特把艾可的頭扶到青石上,隨即就躲入叢林,等待真的貝蒂回來。
貝蒂在叢林裡玩了一會兒,見陽光直曬下來,連忙又隨原路返回。她到的時候,剛才的一幕已經過去了。
「艾可,醒醒!」貝蒂喊道。
這聲音把艾可從甜夢中叫醒了,他一伸手剛好觸到貝蒂俯視他的臉,啊呀,貝蒂叫了一聲,忙避開了。
「貝蒂,我們在一起真好。」艾可的聲音有些暗啞,剛才的激情還沒有完全褪去。
「說的什麼呀!」貝蒂臉上一陣紅暈,回頭看了他一眼,跳進了潭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