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特看到這兒,悄悄地回去找墨漢多了。潭水邊發生的一切早就被墨漢多看在眼裡,不待奧利特說什麼,墨漢多就抽出半截金鑰匙敲在它的頭上,貝蒂的化身立刻就消失不見了,站在身旁的還是那個醜得要死的湖怪。隨後,奧利特聽墨漢多笑得差點岔了氣,它發出一陣低沉的嘟囔聲,以示不滿。
「聽著,你!還得幫艾可生下一個孩子來。」墨漢多笑完,又說道。
「我怎麼會生孩子!」奧利特嘴上一邊說,一邊把身上之物交到了墨漢多手裡,墨漢多對著那條紗巾念起了魔咒。
紗巾上冒起了白煙,不到一會兒,白紗捲了起來,裹得像一個大大的蠶繭。白煙都在裡邊遊蕩著,這個蠶繭輕得風都可以吹起來。
「你的孩子就在那裡邊,等下個月的今天,你就帶著這個孩子去找艾可。」墨漢多的話讓人不寒而慄。「告訴他,這就是他跟水澤仙女生下來的孩子。讓阿爾必去痛苦吧!」
奧利特聽到這兒,咧開嘴笑了。那笑容看起來無比歡喜,雖然是個假的嬰兒,可必竟是他的孩子。
「主人,阿爾必那小子肯定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貝蒂的苦頭來了。」
「當然,有了黑色鬱金香的眼淚,這孩子就活得下來。我們給起個名字,就叫她『弗提爾』吧。」
弗提爾在那個輕絲蠶繭裡包了不到兩天就出來了。臉蛋長得恍若艾可小時候的樣子,也有貝蒂那嘴角酒窩處的笑渦子,奧利特越看越高興,等不到一個月就抱著弗提爾上了山。
山寨裡,有一些山靈族人從水晶宮回來了,還有一些傷得夠重的仍舊留在宮裡。貝蒂從回來的人群中聽說了水晶宮的事,就鬧著要去見卡瑪。大家都不忍心告訴她實情,迴避她的問題。時間一長,貝蒂還是從人們的眼神中發現了事情不對勁。
「貝蒂,你不要再問了。一切要節哀啊!」
族人帶著她去了木靈族的墳場,卡瑪的墳墓就在那裡。貝蒂到了那裡,什麼都明白了。
貝蒂撲到墳前,哭得傷傷心心,法阿格勸了半天才把她帶回了家,見到一夜之間白了頭髮的父親西蒙,貝蒂又是一陣傷心,再看病倒在床多日的爺爺,家裡真是沒了女主人就不再是個家了。
「我的乖孫女啊,爺爺沒什麼大礙,你在山寨呆得好好的也不用回來看我。」崔斯病歪歪地靠在床頭說。這讓貝蒂想起臥床不起的熱盧辛,她心頭一陣酸痛,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你也不小了,該讓人娶了去的時候了,想好跟誰一輩子沒有啊?!」崔斯又問。
貝蒂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西蒙在一旁看著,心頭著急地說道:「女兒,爺爺身子也不好,你有話就說吧。」
貝蒂正要開口,門外有人進來報,熱盧辛讓人送了訂婚之物過來,來的人把禮物呈了上來。這是為艾可提親而來的。
「父親,我怎麼能和艾可在一起?!」貝蒂直言不誨地說。
她的話讓崔斯和西蒙大為吃驚,因為,熱盧辛辦事一向穩妥周到,這事情若不是成了十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否則,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行此大禮。難道個中事情出了什麼岔麼?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為何不見凱裡的動靜,倒是艾可那邊搶先了一步呢,而且,這段時間他忙著族人生死存亡的事情,把貝蒂到底喜歡誰給忽略了。
「女兒,你好好想想吧,上次熱盧辛來這裡看望我時,就為你提過這事了。我想是艾可心中有意於你,才有今天的訂婚禮。」西蒙覺得貝蒂在山靈族也呆了一段時日,也許艾可認為她對此沒有異議,所以,冒失地央求父親送來訂婚之禮,再無別的原因了。
貝蒂執意不肯。她想見到阿爾必,可是,卻不知道阿爾必什麼時候會來找她。在海邊的約會也沒見到人,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難道阿爾必反悔了嗎?
她的秀髮低垂到額前,兩眼無助地望著西蒙。西蒙長歎了一聲,令人收起了訂婚物,又手筆了一封快信給熱盧辛,讓他們稍候些日子,再聽這邊的消息。
「女兒,你難得回來陪爺爺,就住幾日再回山寨吧。」崔斯說。
他不想貝蒂這時候回山寨去把艾可的求婚一事給弄僵了,貝蒂一聽,巴不得留下來,她可不想把自己白白的就這麼送了過去,那多尷尬呀!於是,貝蒂連忙同意留在家裡,並且為母親守靈幾日,以敬孝道。西蒙見事已如此,也不好催貝蒂盡快地決定自己的婚事,想她留在家中也好相勸一下,趕緊找人收拾了屋子,讓貝蒂不再回山寨去住。
不過,這艾可求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生靈族。許多人都希望貝蒂能依了這樁婚事,盡快地聯姻。大家也知道貝蒂的性子天生就頑皮愛鬧,想必一時半會兒還不願意去夫家過日子,一邊有人這麼的議論,另一邊就有人那樣的為她辯護,弄得貝蒂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人們在私聊著這件事情。她卻有所不知,這個時候,山寨外面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人就是設計害她的浪子墨漢多,另一個就是臉上蒙紗,渾身上下長得跟她一般模樣的湖怪奧列特,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弗提爾。
這一天,明月高懸,夜黑如漆。奧列特再次化身貝蒂,潛入艾可的房裡,與他私會。
艾可見訂婚物送去有幾日了,一直沒有好消息傳回來,他心中正在煩躁的時候,見窗戶被誰打開了,忙起身關窗,身後一雙小手搭在了他的肩頭。艾可一見,喜從中來,那雙小手是那麼的熟悉,還能有誰在這麼晚偷偷地來找他呢,這調皮的貝蒂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跑回來跟他見面了。
「貝蒂,你來了真好。答應我了嗎?」艾可再一次問道。
那貝蒂似羞怯怯的樣子,也不言聲。艾可把持不住,抱她上床親吻了下去,兩個人再次雲雨了一番。燈滅後,不多一會兒,貝蒂到窗前接過一物來放於床頭,便轉身離去了。
艾可心醉如癡地點燃燭火一看,那包裹裡是一個粉臉嫩皮的初生嬰兒,長得跟他和貝蒂有幾分相像,外人一見就知道是他們的孩子。這嬰兒讓興奮之中的艾可昏了頭,在燈下久久地癡看著。盼著貝蒂能再一次來跟他相會,想來這次貝蒂回家後,一定會差人來把婚事定下了。可這嬰兒交給自己後,怎麼處置才好,這事還得告知父親,想到父親正重病在床,艾可不敢申張,只等待正式成婚後再向父親交待。
又過了一晚,艾可徹夜無眠,窗外又有人敲開,他一看,來人又是貝蒂,忙迎了進來。這一次,兩人恩恩愛愛地坐在床頭,相對無言,嬰兒也不啼哭,安靜地睡在他們的床上。
「貝蒂,這是我倆的孩子嗎?」
貝蒂點點頭,艾可一把摟她在懷裡,貝蒂作了一點輕微的掙扎,便一動不動地躺了下去。
「我明天就去告訴父親,然後安排婚禮正式舉行的時間。」貝蒂又默然點頭,側過身去,把一個倩影留給了處在熱情高漲的艾可眼裡。艾可如何不高興呢,在潭水邊的浪漫,如今有了這麼乖的孩子,要是父親知道了,還不比他更開心嗎,說不定那病一下子就好了。
這一切,被窗外的一個人看在了眼裡。
這個人,就是從水晶宮回到山寨來要跟貝蒂一個驚喜的阿爾必。他本來要直接去老爺子的行宮找貝蒂的,可走到半途,聽小穿山甲們說起艾可求婚一事,他便改了主意。穿過那條山路,直奔艾可居住的屋子,阿爾必想,要先給艾可說一下自己和貝蒂的事情,讓他不要再有別的心思,收回訂婚之物。在他眼裡,艾可是一向明白事理的人,和凱裡一樣的兄弟情深,一定不會阻擾他和貝蒂的好事。沒想到,他看到的情景卻是兩個人如同新婚燕爾一般膠著在一起,旁邊還睡著一個初生的嬰兒。
眼見這事已經水到渠成多日了,阿爾必心痛地想著貝蒂的變心是這麼快,而那個孩子恐怕也是在他沒有守在身邊的時候有了的。他後悔自己呆在海神殿徘徊在矛盾之中,而耽誤了跟貝蒂在海邊的約會,想來貝蒂是覺得無望才離開他的。既然木已成舟,再多說也無意義,眼下的情形只有成全貝蒂和艾可了。
阿爾必覺得再呆下去,自己也要瘋了。此時,他心裡的痛苦真是無以言狀,披著一襲碎了的月光,失魂落魄地下了山。
黑暗中,只有一個人會心地笑了,這個人就是處心積慮設計圈套的墨漢多,他拿出那半截金鑰匙來,往腳上一踩,金光閃過之後,屋裡的『貝蒂』也抽身而出,在兩道金光一閃而過後,墨漢多和奧利特消失在叢林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