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鬱金香 第二卷 新的森林王 第四章 沃特夫的家
    沃特夫的家有什麼不同的哪,比較一下就知道了。崔斯會用幾千條原木來打造木靈族族人的住居,而水靈族一向是在深潭的水窪處用珊瑚礁圍成自己的家園,但得天獨厚的山靈族守著無數條的溪流,在瀑布的源頭用一塊臨壁的大石頭作了山寨的大門,山寨的最高處還設有一個瞭望台,可以遠望無垠的大海,近則看綠樹環繞中的亭台樓榭,賞風聽月自成一派獨特的風格。

     熱盧辛當了山靈族族長後,就把自已的小家安在了山寨的據高點,靠瞭望台不遠的地方。沃特夫呢,則把原來的家搬到了半山腰上,又留下一條小路跟山寨上的營地相通,與山靈族人保持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阿爾必想,沃特夫長期在海上漂泊,家中常常無人居住,為了圖個來去自由,他們搬到這兒是最好的辦法了。門打開的時候,眼前的情境卻並非塵垢污漬,大廳裡開著一個大方形的天窗,陽光從上面傾灑下來,到處是乾乾淨淨的石台,像平時也有人居住一樣。令他驚奇的還不止這個,眼前一個巨大的水池就讓人歎而觀之,水池佔了大廳的一半多,中央有一個活動的頑石,形狀像希臘神話中的水澤仙女,她扶著圓狀的銀缽,一次又一次地往下傾倒泉水,長髮如絲般地向後飄揚,半個嬌柔的身子在池水裡泡著,眼神捉摸不定地朝前方望去。

     「她真的能倒出泉水,真是太神奇了!」阿爾必見過的真神太多了,像這種沒有生命的頑石神像也能動作,還是平生第一次所見。驚歎的同時,阿爾必把手中的大包行李放在了腳下,沒待歇上一口氣的功夫,最先衝進屋子的那個貝蒂小姐就從身後跳了過去,趴在水池邊上叫道:「等我長大了,要當一個水澤仙女。」小貝蒂看著阿爾心聚精會神地望著泉水中的神女,逗樂地說道。艾可在一旁樂壞了,他嚇唬著要把小貝蒂拋到水池裡,貝蒂笑著求饒。阿爾必看沃特夫笑容滿面的樣子,真是對她喜愛到了極點。幾個人還在打鬧戲玩的時候,西蒙忙著安排人作事去了,有人進來收拾散亂的行李包,接著又出去準備幾個人的晚餐。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睡在這裡,阿爾必!這可是我最好的睡榻,專為客人準備的。」沃特夫在前面領著路,兩人一起走到了一間寬敞的客房裡,阿爾必看見一張大床發出水瑩的光茫來,床墊是用長條形的藍色水袋疊放而起的,天花板上反襯出光滑床墊上的光,那些水瑩色的光就在上面起伏著,睡到床上會感覺天花板就像大海一樣波動。

     「藍色的反光,太漂亮了!」阿爾必叫道。

     他對沃特夫家中的一切越感新奇。這讓他一點都不後悔從海裡變成人形,跑到森林裡來玩。在海底的家中,有海王為他準備的大鯊魚脊床,椅子用海星和貝殼架起來的千年不折,萬年不彎。雖然結實耐用,就是少了這般舒服的感覺,從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彷彿走進的是一個透明的海世界。用手摸了摸彈性十足的瑩光床墊,阿爾必咧開嘴笑了。

     有一種久違的感覺,竟像是回到了家裡。

     要不是那個調皮的貝蒂小姐叫嚷著肚子餓了,他們還會在臥室裡嘮叨不停,沃特夫也察覺到自己在阿爾必面前什麼都願意透露,可這個小伙子除了聰明並無其它突出的特徵。被吵鬧聲催促著的阿爾必興致勃勃地跟在沃特夫後面,向裡邊的小餐廳走去。

     這個小餐廳用一個深凹的小山洞作成的,橢圓形的桌子上來擺滿了食物,一條走廊向裡邊伸過去,兩旁有山樹枝橫伸出來,樹上有新鮮的果子垂掛著,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來吃,通道上還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那些帶刺的玫瑰花叢就在通道樹枝的下面。沃特夫說,摘下的玫瑰花已作成了一罈罈的美酒,它們每年都要盛開幾個月,真是用之不盡。

     這讓阿爾必想起父王在海底泡製的藻酒,一百年才泡成一小罐,只靠飲下一滴藻酒,就什麼都不用吃了。藻酒的罐子跟餐桌上的湯罐差不多大小,哪像放在山洞的大酒罈。變成人形後,肚子餓得可快了,味口也極好。不僅想吃海裡的魚蝦,還對吃大魚感興趣。要是這事被海王知道了,不責罰他才怪呢。

     「海神是不能吃魚的,你要記住了!我的兒子。」

     「為什麼啊!父王?」

     「因為,當你吃下魚,就會對女人產生慾望。有很多神就是因為破了戒,才與人類一起繁衍後代,搞得人類以為自己的後代比誰都聰明。如果你想當海王的話,就不能去吃魚。」正在回想中,阿爾必的思緒又被門口一陣高呼聲打斷了,他們坐在餐桌上一起朝外看去,見一個人急沖沖地穿過來。沃特夫見到這人忙站了起來,是老朋友皮特來了。

    

     貝蒂揉了揉她的雙手,開始抓起東西胡亂吃,一邊嚼著,一邊看周圍的人們如何寒暄問好,阿爾必則不好意思坐著,他跟著主人站了起來,聽皮特說道:「崔斯一時趕不過來,說改時間來會你!這位小伙子是誰?」

     「他是阿爾必,我船上的小夥計,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伙子!」沃特夫興高彩烈地把他介紹給了皮特。

     阿爾必聽皮特一邊爽朗地笑著走進門,一邊脫下身上披著的衣服,那件衣服掛在門鉤上,在他看來好像海裡的一塊魚皮,不是一般的油亮綿軟,這件衣服就是魚鱗衣。橢圓形的餐桌在山洞裡佔滿了地方,周圍除了環繞的大酒罈,再放不下別的東西。溫馨可人的檯布上放著香噴噴的食物,貝蒂的面前已堆滿了啃下來的魚骨,她端起一杯淡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石壁四周點亮的昏黃蠟燭,給他們帶來了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感。

     這時,阿爾必才坐了下,他偷偷瞧了一眼貝蒂小姐,發現她已經吃飽肚子玩去了。心中有什麼東西悸動了一下,要是貝蒂現在是一個成熟的美少女,阿爾必的目光就沒法從她那張迷人的臉上挪開了,好在貝蒂年紀還尚小,使他還產生不了那種原始的佔有慾。深吸了口氣後,阿爾必把注意力轉回正在聊天的沃特夫和皮特身上。

     「這幾座山的泉源越來越少了,熱盧辛想必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明天我要去拜訪他。不知道這個問題解決得如何了?」沃特夫關切地說。他手扶圓形的餐盤,頭仰過去看著皮特,皮特跟當年那般神采奕奕差不多,只是約顯老了一些,自從格雷夫離開後,他們有多時沒去雪谷祭奠了。那些塵封了三百多年的回憶,誰也不願再提起。

     皮特點點頭,回答道:「水靈族的泉水一直不夠用,我們居住在淺水湖中很多年了,一直找不到一個深潭可以搬家。那個淺水湖每年僅靠雨水的增長來延續,山泉到了邊上要麼是稀少斷流,要麼就直接被引入到前面的農場裡。」他說的那一大片農場,就是緊挨雪谷又背靠沼澤地的那片農場。尤妮一直想去那裡跟人類一起生活,可惜事與願違。

     皮特說完,又問起沃特夫想什麼時候再出門遠航,他知道這個老船長現在把大海當成自己的家了。

     「過幾天就走,莫哈伊他們去火龍果林不知怎麼樣了,有消息嗎?」

     「有消息傳來,他們在那裡過得還好,只是掛念凱裡得很。」

     「對了,今天凱裡這小子去作什麼了,這麼晚也不見他來!」沃特夫一提起凱裡就有些心潮膨拜。阿爾必還沒見過凱裡,不知他是怎麼樣的個性,聽沃特夫如此激動地說起,他也很想認識凱裡。對沃特夫來說,凱裡就像一頭雪野裡的狼。雄壯又深邃。

     「我才不喜歡和凱裡一起玩呢,他總是把我放在屋簷上,太嚇人了!」貝蒂小姐嘟著嘴說,她突然打斷了大人們的談話,使阿爾必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兩眼。

     當阿爾必晚上躺在那個像海水起伏的天花板下,軟綿綿的感覺讓他沉沉地睡了過去,在夢裡他又清楚地看到了貝蒂小姐,但是貝蒂小姐長大了,她在水裡自由自在地游著,皮特送給她的那件魚鱗衣就穿在曲線優美的身上,她看了眼一阿爾必,就輕盈地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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