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靈帝傳說 第四卷:縱橫天界(完結篇) 第七○八章  王嬌鸞與周延章
    王嬌鸞羞怯不已,急急地低頭回房,那邊的書生也不好意思地走開了。

    那藍衣書生是誰呢?原來是鄰院學司教周俊模的公子周廷章。

    午後讀書讀得發困了,他便到院中散步賞花,經過院牆缺口時,無意中發現鄰院的春景,不知不覺地被王嬌鸞的嬌美和活潑深深吸引住了。

    幾天後,正是清明節,王家院中依習俗搭起了鞦韆架。

    王嬌鸞與曹姨,帶著兩名婢女蕩起了鞦韆。

    曹姨雖然年過三十,又是守寡,但天性熱情好動,與大小姐王嬌鸞非常合得來。

    兩人把鞦韆蕩得老高,嬉笑聲伴隨著春鳥的啁啾聲,飛出了院宅。

    春陽普照下,不久就玩得香汗涔涔。大家覺得盡了興後,便回房歇息去了,王嬌鸞拭汗的羅帕不留神遺落在草際。

    那邊院中的周廷章,早已被這邊的嬉笑聲驚動,裝作背書,在自家院中來回走動,時不時經過院牆缺口,偷窺著鄰院的戲春圖。

    王嬌鸞遺落羅帕的一幕,恰好被他看在眼裡,心中不禁一動。

    羅帕落下的地方,離周家院子這邊很近。待王嬌鸞等人離開之後,周廷章找了根稍長的樹枝,把羅帕悄悄地挑過來。

    周廷章正手捧羅帕展玩之際,侍女明霞轉回身來,找尋小姐失落的羅帕。

    周廷章隔牆,對她笑道:「物已落入他人之手,還找什麼?」

    明霞發現羅帕已在他手中,就向他討還,周廷章卻說:「必待主人來要,一定完璧歸趙。」

    明霞有些不悅,論理道:「既然拾了別人的東西,就應當趕快物歸原主。」

    周廷章則提出了要求:「久聞貴府千金精於文字,小生有小詩,煩姐姐傳遞,如得回報,立即送還羅帕。」

    明霞只好點點頭,周廷章讓她稍等,自己回到書房。不大一會兒,他就捧了一副桃花詩箋走來,交給明霞。

    王嬌鸞深鎖閨中,春心寂寞,那日見得鄰院的英俊小生,也曾怦然心動,但自己是一個千金小姐,便也不敢多想。

    明霞出去尋羅帕,卻帶了詩箋回來。

    王嬌鸞展箋讀詩,不由得心波蕩漾。

    詩箋上的,是一首七言絕句:「帕出佳人分外香,天公教付有情郎;慇勤寄與相思句,擬作紅線入洞房。」

    詩句雖然輕浮,又充滿了挑逗。王嬌鸞卻並沒有生氣,只因為他對隔壁書生早已有了個好印象,所以把他的輕妄,也看成了熱烈果敢。

    況且聽明霞的稟報,他是瞬間成詩,也算有些文采,當即芳心一動,提筆寫下一首回應的詩:

    「妾身一點玉無瑕,產自侯門將相家;靜裡有親同對月,閒中無事獨看花。碧梧只許來文鳳,翠竹那容棲老鴉;寄語異鄉孤零客,莫將心事亂如麻。」

    詩由明霞轉送到周廷章手中,周廷章大喜過望。

    雖然佳人的詩中心情慾訴又止,但既然她肯回贈詩文,便是有心有意。

    於是,周廷章的勁頭更足了,不依言奉還羅帕,而是又寫下一幀詩箋,內面裹上了一隻玉蟬,托明霞再度帶回。

    這次的詩,更加坦露心臆:「居臨侯門亦有緣,異鄉孤零果堪憐;若空鸞鳳雙棲樹,一夜簫聲入九天。」

    王嬌鸞雖然已動思春之心,但畢竟是幽居深閨的官家小姐,面對如此火辣辣的撩情詩句,不由得面紅心跳,喃喃道:「書生輕薄,都是不堪入目的調戲之言!」

    明霞在一旁,也看出了門道。她對周廷章拾帕不還已有意見,此時見小姐這般評說他,就也在邊上鼓動道:「枉讀四書五經,如此口無遮攔,不蹈規矩,何不作一詩罵他一頓!」

    王嬌鸞卻又嫣然一笑道:「口出惡言,有失厚道,且好言勸他就行了。」

    當下又賦一詩作答:「獨立庭際旁翠陰,侍兒傳語意何深;滿身竊玉偷香膽,一片撩雲撥雨心。丹桂豈容稚子折,珠簾哪許曉風侵;勸君莫作陽台夢。努力奮書入翰林。」

    王嬌鸞的詩意雖然充滿了矜持,但並沒有斷然拒絕之態,似乎只是勸對方努力向上,來日還可作計議。

    周廷章捧著詩,心蕩神怡,央求傳詩的明霞再轉送他的詩箋。

    不料明霞卻已煩他,並且也以為小姐已拒絕了他,因而不肯再替他效勞。她轉身就走,竟也忘了索回羅帕。周廷章無奈地站在院中發怔。

    轉眼又是蒲艾飄香,到了端陽佳節,王家在院內亭台上擺下酒宴,全家團坐暢飲,和樂融融。

    周廷章隔牆偷看,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也能入坐其中,與佳人舉杯共飲,該有多好啊!

    然而,終是可望而不可及,徒增悵然,轉回書房有感而發,寫下一首詩:「配成彩線思同結,傾就蒲觴擬共斟;霧隔湘江歡不見,錦葵空有向陽心。」

    這回的詩箋,是托另一位王嬌鸞的侍女,送到了她的梳妝台上。

    王嬌鸞正在梳頭,看了一眼後,仍留在妝台上。這時恰好曹姨進來,看見了詩箋,關切而驚詫地問:「既有西廂之約、為何瞞著我?」

    曹姨雖是長輩,但因與王嬌鸞性情相投,平日裡相處得像朋友一樣。

    王嬌鸞見既已被曹姨看出端倪,索性實情相告,並強調說:「僅有吟詠往來,實無其它關係!」

    曹姨是個善解風情的女人,平日裡也見過隔壁的公子,對他的情況略知一二,於是建議道:「周公子乃江南才子,門當戶對,與小姐甚是相配,為何不讓他稟明父母,請媒人說合,成就百年之好呢?」

    這話正中王嬌鸞心意,於是在曹姨的鼓動下,用一首詩表明了心願:

    「深銷香閨二十春,不容風月透簾前;繡衾香暖誰知苦,錦帳春寒只愛眠。生怕杜鵑聲到耳,死愁蝴蝶夢來纏;多情果有相憐意,好倩冰人片語傳。」

    聰明的周廷章,自然馬上領悟了詩中含意,不勝歡喜,立即稟明了父親。

    不想周司教卻別有打算,認為三千戶是降職到此,並非理想的攀親對像;自己的兒子,才貌雙全,應該攀一門高親,那將對兒子的前途大有裨益。

    如此一來,他遲遲不置可否。

    周廷章無奈,又怕辜負佳人的雅意,只好假托父親之囑,央媒人到王家求親。

    這邊王千戶雖對周家公子頗為欣賞,但一時之間難分難捨工作上對大女兒的依賴,所以也拖著沒有當即許婚。

    一連兩個軟釘子,弄得周廷章不知所措,心中惆悵不已,於是寫了封信,傳給了王嬌鸞。

    信中寫道:「遙望香閨深銷,如唐太宗之望月宮而空想嫦娥,似牛郎隔天河而苦思織女。」

    信後還附了一詩:「未有佳期慰我情,可憐春宵值千金;悶來窗下三杯酒,愁向花前一曲琴。人在失意無主張,空向斗室靜中吟;孤棲一樣黃昏月,肯與相攜訴寸心?」

    王嬌鸞本以為,只要對方托媒說合,好事自然能成,沒料到父親遲疑不決,害得周公子心生愁情,著實有些不忍。

    她見信後,連忙回信說:「拜月亭前,懶對東風聽杜宇;畫眉窗下,強消長晝刺鴛鴦。自憐薄命佳人,惱殺多情才子,休得跳東牆岸攀花之手,可以仰北斗安折桂之心。」

    信後依韻和詩道:「秋月春花亦有情,也知身份重千金;雖窺青鎖韓郎貌,羞聽東牆崔氏琴。癡念已從空裡散,好詩唯向夢中吟;此生但作干兄妹,直待來生了寸心。」

    王嬌鸞滿是無可奈何之心,只好盼來生結緣。

    周廷章吟哦再三,倒是「但作干兄妹」一句,讓他頓生靈感,發現了一條新的折佳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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