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一個月過去,好夢不曾再來。
小青漸漸茶飯不思,人變得病懨懨。
她歪在病榻上,抱著琵琶,一遍又一遍地彈唱著自撰的《天仙子》:
「文姬遠嫁昭君塞,小青又續風流債;也虧一陣墨罡風,火輪下,抽身快,單單零零清涼界。原不是鴛鴦一派,休算作相思一概;自思自解自商量,心可在,魂可在,著衫又執雙裙帶。」
一日,一直病病懨懨、情緒低落的小青,忽然有了幾分精神。
她對老僕婦說:「立刻請一位高明的畫師來為我寫真,不惜金錢多少!」
畫師請來之後,馮小青仔細描了妝,穿上最好的衣衫,端坐在梅花樹下,讓畫師為自己畫像。
畫師仔細畫了兩天,終於畫成了小青倚梅圖。
小青接過畫看了一會兒,轉頭對畫師說:「畫出了我的形,但沒畫出我的神!」
畫師是個十分認真的人,接著又開始重新作畫。這次,小青盡量面帶笑容,神情自然地面對畫師。又費了兩天時間,畫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
馮小青對著畫審視良久,仍然搖頭歎息道:「神情堪稱自然,但風態不見流動!也許是我太過矜持的原因吧。」
於是,第三次畫像,畫師要求馮小青不必端坐,談笑行臥、喜怒哀樂一切隨興所至,不必故意做作。馮小青體會了畫師的意思,不再一本正經地擺著姿式,而是跟平常一般地生活行動,或與老僕婦談笑,或扇花烹茶,或逗弄鸚鵡,或翻看詩書,或行於梅樹間。
畫師在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把握了她的神韻,用了三天時間觀察,然後花一天時間調色著彩,把畫畫成。
這副畫中,小青依然是倚梅樹而立,生動逼真,幾乎是呼之欲出。
馮小青重金酬謝了畫師,然後請人將畫像裱糊好,掛在自己的床邊,天天呆呆地望著畫中的自己,似乎在與她作心與心的交流。
她每日與自己的畫像為伴,那情形真是顧影自憐,形影相吊。
她把這種日子,寫成了一首詩:「新妝竟與畫圖爭,知是昭陽第幾名?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
畫像上的小青,光鮮依舊,可生活中的小青,卻是日漸衰弱。
她無緣再會心上的夫君,畫像又怎能解她心上的憂愁。
此生萬般無奈,她只好祈禱來世的幸福:「稽首慈雲大士前,莫生西土莫生先;願為一滴楊枝水,灑作人間並蒂蓮。」
事到如今,馮小青已希望殆盡。她無法爭取今生,只好讓它快快走完,以便盡早化作來世的「並蒂蓮」。病中,馮小青一直拒絕服藥,因為她要拒絕今生的淒苦。
蕭秋來臨,萬物盡凋。這天一早,身體已極度虛弱的小青,把一封「訣別書」托老僕婦轉交給她惟一的親戚楊夫人。又把自己的幾卷詩稿包好,讓老僕婦尋機送給馮家大少爺。
一切交待完畢,小青竭力打起精神,沐浴薰香,面對自己的畫像拜了兩拜,禁不住大聲慟哭,哭聲越來越小,終於氣斷身亡。
這年她還不滿十八歲,果然應了當年老尼的預言。這究竟是天命,還是人為?
馮通聽到了小青的死訊,不顧一切地趕到別墅,抱著小青的遺體大放悲聲,嘶聲喊著:「我負卿!我負卿!」
清檢遺物時,馮通找到了三副小青生前的畫像,連同老僕婦轉交給他的詩稿帶到家中,像寶貝一樣地珍藏起來。
不料,幾天後,詩稿和畫像被潑婦崔氏發現,全部丟在火中。
馮通奮力搶救,才勉強搶出一些零散的詩稿。
楊夫人受了馮小青之托,從各方搜羅了她的詩稿,將它們結集刊刻行世,書名就稱《焚余稿》。
當然,出現在這裡的馮小青,只是主腦創造出來的高智慧NPC,跟歷代名女的隱藏任務有關。
她有一件極厲害的法寶,叫做散瘟鞭,是一種施過妖法的長鞭,能使人混亂,無法戰鬥。
高峰跟馮小青寒暄了幾句,便祭出各種法寶,跟她周旋起來。
不久,馮小青支持不住,跳過一邊,淡然一笑:「好吧,我認輸了。」
高峰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找任務物品吧。」
便摟著馮小青的纖腰,化為一道青光,全速飛向瀛洲台。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高峰和馮小青已經來到瀛洲台,挑戰歷代名將,很快就獲得先天丹。
高峰一伸手,先將那顆先天丹吸過來,放進空間戒指,再凝望著馮小青,微笑道:「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煉化任務物品。」
馮小青淡然一笑:「謝謝。」
「不必這麼客氣。」高峰微微一笑,摟著她的纖腰,將身一縱,跳進夢魘空間……
不久,高峰帶著馮小青返回松江港口。
此時,馮小青已經獲得修士的稱謂,也答應加入碧血傭兵團。
高峰將她介紹給紫藍等女子認識之後,稍稍休息一下,便化為一道青光,全速向蓬萊島飛去,頃刻之間就已到達。
這次刷新出來的名女,正是明朝的王嬌鸞。
古時候嫁女兒,講究一個長幼有序,妹妹一般不能比姐姐先出嫁。可是臨安王家的二女兒早已名花有主,大女兒王嬌鸞卻養在深閨,遲遲不動春心,這事情說來還有些由頭。
王嬌鸞的父親,是臨安尉王忠,是一個勇武剽悍的武將。
他養有一子二女,兒子名王彪,稟受了父親的特點,驍勇好武;二女兒嬌鳳自幼養在外祖父家,長大後早早嫁給表兄為妻;大女兒是王嬌鸞,雖生長在武宦之家,卻自小酷愛文事,受學於名師,悟力又很高。
王嬌鸞長大後,便成了精通經史、擅長詩文的女才子,因此很早就替父親處理文書工作,做得有模有樣。漸漸地,王忠的工作竟然離不開她了,所以留著她,遲遲未議婚嫁。
明英宗天順年間,廣西苗蠻發生變亂,朝廷下令王忠率部出征。
不料,因路途遙遠又氣候多變,部隊耽擱了到達邊地的時限。回師後,王忠被降職為河南南陽衛千戶,由原來的轄兵馬五千減為一千,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王家從臨安遷往南陽,千里迢迢,除王忠外,同行的有夫人周氏、女兒嬌鸞,以及曹姨,另外就是老兵孫九和侍婢明霞了。
曹姨是王夫人周氏的堂妹,嫁給姓曹的人家,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孤身一人,便投靠到王府,幫著照料家務。
到南陽,王嬌鸞已過了二十歲。按當時的習慣,早過了婚嫁年齡,可一方面是因為父親在工作上需要她,另一方面也因為她自己心高氣傲,婚事總是定不下來。
王嬌鸞不但才幹出眾,模樣兒也十分標緻,嫵媚中透露著幾分英爽之氣,在南陽很快就成了公子哥兒們注目的對象。
可王嬌鸞瞧不起紈褲子弟的浮華,而一般士家子弟又覺得她這個千戶女公子高不可攀。
春日的午後很長,王嬌鸞閒來無事,來到院中賞花。
時值盛春,院中芍葯開得奼紫嫣紅,一雙彩蝶在花間翻舞追逐。
王嬌鸞童心大發,揮著手中的羅帕去拍蝶。蝶兒像捉弄她一般忽起忽落,眼看就要撲到卻又飛了出去,直追得王嬌鸞額上沁出了細汗。
眼看兩隻蝴蝶輕巧地撲閃撲閃飛過院牆去了,王嬌鸞的目光隨著追去,不料正看到院牆缺口處露出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
只見他一身藍布衫,手握一把折扇,正隔著牆出神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