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叛亂,很快被肅清,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宮廷之外,居然有黑衣人漫天飛書,在城裡街巷,傳發唐葉陰謀篡位之事。
之前只是茶樓酒肆,口舌相傳,如今卻是滿天飛書,聲勢浩大,唐葉的皇帝之位還沒有坐熱,就開始搖搖欲墜。
唐葉自也有他的手段,迅速派兵出擊,收繳所有飛書,不許百姓出家門半步,而且,殘殺了所有發放飛書的逆黨。
終於到了這日的晚上,一切風波平息了下來。
唐葉沉沉的突了一口氣,倒在他的龍椅之上,面色陰冷,太監宮女,都聽聞了今天宗祠殿的事情,全部小心翼翼,沒有一個人敢擅自靠近。
直到午夜時分,唐葉才回床睡覺,睡之前,對張敏吩咐:「朕實在疲累,明日早朝,朕不上了。」
「可是皇上,今日你才登基,明日是你早朝的第一天……」張敏想勸。
唐葉卻一眼冷掃過來:「一日不上朝,會死嗎?上朝無非也是聽一群聒噪東西,在那裡嘰嘰喳喳,他們要說的,不會都寫在奏折裡呈上來嗎?朕自然會看。」
這一日,事事不順,連個奴才都敢和自己頂嘴,唐葉的語氣態度,惡劣到了極點,嚇的張敏一句話都不敢說,忙稱是,退了下來。
次日早朝,張敏只能稱唐葉勞頓一日,病倒了,讓各位大臣呈上折子,然後各自回家。
一聽皇上聖體抱恙,大家也體恤唐葉,紛紛上了折子,並沒有什麼異議。
張敏抱著一摞子的折子回乾樂宮的時候,唐葉才剛起來,張敏小心翼翼的把折子放在他的桌子上,吩咐宮女伺候唐葉更衣洗漱,用早膳。
唐葉的心情,今日看著還算不錯,可能是鎮壓了餘孽,休息了足夠,所以心胸開闊了些,張敏以前雖然沒伺候過唐葉,但是幾次下來,他也懂得看唐葉的臉色,忙諂笑著親自給他扣扣子,打腰帶。
「皇上這身龍袍,是最新趕製的,做工真是精良啊!」
「比起先帝的呢?」
唐葉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嘴角是一抹得意的微笑,原來做皇帝,是這麼過癮的事情,他壓抑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不再受任何人的壓制。
聽到唐葉這麼問,想到唐葉和唐翰的兄弟情深,張敏自以為聰明的道:「這身龍袍,繡制九龍三虎,用的緞子,是上好的蜀錦,人上頭繡制線,都是金銀絲線,圖樣花紋布面兒,都是和先帝的一模一樣,所以,皇上您問奴才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哪件好看,奴才可真不好答。」
鏡子裡的唐葉,臉色明顯的陰鬱起來,大掌,忽然一把用力的推搡開張敏,然後,冷聲道:「跪外面去,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你起來。」
張敏大為惶恐:「皇,皇上……」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
唐葉不耐煩的看他一眼:「還不快滾出去。」
不敢違拗,張敏蓄了一肚子的委屈,往外去,跪在乾樂宮的外面,過往奴僕,紛紛側目,讓張敏作為太監總管的一張老臉,實在無處可去。
原先還以為,能被調派來伺候新帝,而新帝的性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溫潤如玉,他心裡還頗為欣慰,覺得攤上了個好主兒,沒想到,伺候了這位新皇帝才不到一天多,他就莫名其妙的被責罵一通,被責罰一頓。
如今,跪在五月的涼風裡,天看著就要下雨了,他心頭一片委屈哀怨。
這個新帝,溫潤個屁,在他看來,完全是喜怒無常,心理變態,殘忍暴戾的很。
當眾弒殺功臣,血濺宗祠廟堂,推故不去上朝,無端責罰宮人。
這樣的皇帝,真是連以前冷酷的先帝都更駭人,張敏悲哀,不知道自己這是要跪到什麼時候,不過越是跪,心裡頭卻明朗起來,外頭傳九王爺左手漁翁之利,陰謀奪位,他原先還不信的,看到這樣的唐葉,倒也有幾分信了。
往後,怕是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再也不敢在唐葉面前說起先帝的好了。
即便把先帝和他相提並論都不可以,一定要在他面前,把先帝放在後頭,甚至,更更後頭。
張敏足足跪了五個時辰,從清晨到天黑,唐葉才寬恕了他,只是把他降至為乾樂宮的看守太監,一下子把他正五品的官職,削到了沒有品階的普通太監。
張敏心頭那個悲憤,卻也無話可說。
看守太監,說白了就會給皇上守夜的,在走廊上一宿一宿的睡著,挨著,凍著,張敏剛入宮的時候,才受過這樣的罪,如今年紀都這麼大了,他可真怕自己挨不下去,幸好,這天也已經轉暖了。
去交換太監總管衣服的時候,他一臉的愁苦和委屈,路過偏僻的靜園時候,忽然被一雙手抓了進去,不及他尖叫,耳畔,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我,四王爺。」
四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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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堂宮,唐昊坐在桌邊,目光凝重的看著對面的綿喜,半晌,終於開口:「綿喜,外頭傳文,你可聽說了?」
「嗯!」
綿喜點頭。
「你認為是真是假?九哥真的如傳聞一樣,故意拖住兵力,看三哥被二哥殺害,才引兵入城,竭力反抗嗎?」
綿喜陷入了思考之中,一會兒後,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臣妾聽說,早上張敏被降職了,臣妾刻意打聽過,好像是因為皇上問張敏,他的龍袍好看還是先帝的好看,張敏說一樣的花樣,一樣的繡紋,一樣的布料兒,所以一樣的好看,皇上為此才責罰的張敏。」